楚留香沉默了。作為石觀音的弟子,曲無容當然殺人,殺過很多人。於是他不再求情,只道:“不知姑娘打算如何處置她?”
這正問住了阮言的難處。
要是關內,她隨便找個衙門傳個訊息,其他的事自有六扇門接手。但現在嘛……
阮言苦思冥想,“我還沒想好,你有什麼主意嗎?”
這顯然也不是盜聖的長處,於是他也陷入了沉思。
一片安靜中,曲無容突然開口,問了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姑娘就是阮神醫?”
阮言瞧了她一眼,點點頭。
卻見對方突然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紗,“不知神醫可否治好我的臉?”
那是怎樣一張猙獰恐怖的臉,似夜叉在世。
在場的兩人都未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楚留香是因為他本就是善於體貼之人,而阮言則是因為她的思緒偏到了別的地方。
“休想。”阮言面露警惕,“我不會幫壞人治病的!”
這是很天真的一句話,江湖之上,能將好壞當做依據的,不是初出茅廬的少年、就是謀算極深的野心家。
阮言自然不是後者,但她也不再是前者了。
曲無容笑了,這使她面容更加可恐,她譏諷道:“聽聞神醫曾一日之內醫治上百人的眼睛,神醫可否敢保證,那百人無一人手沾性命?”
那自然是不能的,江湖之人,似楚留香般不殺人的實在太少太少。
“曲姑娘!”楚留香輕聲卻堅定道,帶著制止的意味。赤子之心珍貴,何苦破壞。
“我沒事,不用擔心。”
阮言擺擺手。
她本也不是良善到要拯救天下的人,不過是僥幸有了力量,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罷了。
救人不是為了救世,不過是為了心安罷了。
“你說的對,我不能保證。所以我醫治他們的診金是——每人救一百人,並讓其他人幫了我的忙。”
阮言掰著手指一一細數:“無爭山莊、江南花家、金風細雨樓……我讓他們幫忙監督,看看有沒有人想賴賬。”
“你沒說錯,我不敢保證他們中沒有作惡多端的人,但你不同,黑吃黑就算了,濫殺無辜,卻是我可以保證的,我為何要救你?”
她在沙漠中盤桓許久,自然不是碰到過這名蒙面女子,既碰到過,又怎會沒見過她殺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