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該看看你媽媽在遇見那個男人之前的樣子,她是我見過最明媚自信的女孩,但是自從遇見他之後,一切都變了。”
姜玲玲及時打住,知道不該當著孩子的面說他父親的壞話,默默嘆了口氣。
沒想到下一刻,溫亭深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家裡有她以前的老照片,能看得出來——您看見過我媽媽寫給溫俊山的情書嗎?”
姜玲玲皺了皺眉,輕呵一聲:“我知道顧瑩很愛他。”
溫亭深:“這句話也許不該由我說,但是我媽媽和那個人是我見過的,最恩愛的夫妻。”
——恩愛到,連他們的孩子都不容插在其中。
姜玲玲冷笑了一聲這句“恩愛”。
如果愛一個人是要將她變成籠中雀的話,那他們兩個的確恩愛得很。
她都快要記不清,最後一次和顧瑩單獨出門是什麼時候了。
空氣突然凝滯。
傍晚時分的咖啡廳暖意十足,正在播放一曲悠長的古典音樂,客人來來往往,撞響門上的鈴鐺。
姜玲玲嘆了口氣,不想再提過去,繼續說起正事:“亭深啊,阿姨就有話直說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有必要為她的未來負責,她最近跟你偷偷摸摸談戀愛這件事,總讓我想到當初顧瑩和溫俊山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你不覺得你越來越像你父親了嗎?”
溫亭深眉眼一凜,食指尖沿著摳破的傷口再度使勁,指甲縫隙裡全是血。
是啊,他越來越像他最討厭的那個人了。
連他也在厭惡現在的自己。
他又沉默了。
以皮肉上的痛來麻痺心髒上的痛。
白色的襯衣袖口浸潤了微量的鮮紅。
姜玲玲見他不說話,準備喝完這杯咖啡就走,緊接著,就聽見他小聲說:“既然那麼討厭溫俊山,幹嘛還要對我那麼好?”
那場車禍之後,就應該放他一個人自生自滅,李樂詩不會像個英雄來拯救他,他也不會卑劣至極地纏住她。
姜玲玲愣了一下,還是第一次從這個高傲懂事的孩子口中聽見這麼任性的話。
她放下杯子,坐直身體,一字一頓對他說:“因為你是顧瑩的孩子,是我最好朋友的孩子,我不可能不管你。”
“而且亭深,這不是阿姨對你好的全部原因。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感受到,阿姨是真心拿你當自己的兒子照顧的,這不完全是因為你媽媽,更多的是你,你聰明、懂事,是個討人喜歡的好孩子。”
“我記得以前出差路過玩具店,看著那些男孩子的玩具,就覺得一定得給你買一個,別人家兒子有的我家亭深也要有,有時候我連那小丫頭的禮物都不買,就光給你買一個回來。”
思緒淺淺被勾起,溫亭深眼眸微動,輕笑一聲:“所以她一直覺得你們騙心我。”
“對對對,那丫頭總是說我們偏心你。”
提起往事,姜玲玲吸了吸鼻子,盯著他說,“阿姨也是真的心疼你,我聽詩詩那丫頭說了好幾次,你經常被溫俊山關在衣帽間裡,一關就是大半天,所以我就想,我一定要盡可能對你好一些。”
溫亭深半闔著眼,沒說話。
否認不了的是,他的確在姜玲玲和李勳身上體會到了父母關愛的感覺,他們經常會摸摸他的頭,誇贊他,鼓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