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樂詩悽厲的聲音叫醒了他:“亭深哥哥,我好難受!”
他如夢初醒,積攢了全部的力氣撞開了溫俊山,撕開了她頭上的袋子。
小女孩嚇得抱著他哭了起來,身體發顫。
當時溫俊山不慌不忙從地上起來,還笑了他一聲:“英雄救美啊?你確定不要她代替你嗎,這樣你就能解脫了。”
溫亭深抱著她不停溫聲安撫,沒有再說一句話,帶著她離開。
他十分後悔,因為那兩秒鐘的猶豫沒有拉住那個瘋子。
小賣部裡,溫亭深買了一大堆她愛吃的零食。
李樂詩擦了擦眼淚,很快就整理好心情,甚至發出了一聲驚嘆:“這麼多好吃的,都是給我的?”
他蹲在她身邊,替她擦了擦小鼻子,冷著臉說:“以後離溫俊山遠一些,知道嗎?更加不要答應他玩任何遊戲。”
她點點頭:“那個遊戲好難受,你為什麼還要跟他玩?”
溫亭深沒說話,只是將用過的紙巾扔到垃圾桶裡。
他的一半血肉來自於那個瘋子,溫俊山想要他這條命,他可以給。
但她是無辜的。
他為一瞬間在思考溫俊山提議的自己而感到惡心。
他沒想到李樂詩過來拉了拉他的手,還說:“要是我也來玩那個遊戲,你是不是就能少玩一些?兩個人一起玩,是不是難受也能分成兩半?”
她都這樣了,竟然還想幫他。
溫亭深痛苦地閉了閉眼:“不會,你來陪我,我只會承擔雙倍的難受。”
“答應我,以後離溫俊山越遠越好,看見他就跑,知道嗎?”
李樂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思緒中斷,溫亭深聽見姜玲玲敲了敲桌子,他抬起頭,正迎上對方審視的眼神。
他喝了一口已經涼掉的咖啡,說得模稜兩可:“您知道的,溫俊山是個瘋子。”
姜玲玲蹙眉。
到最後走出咖啡店,溫亭深也沒能說出那句“我會照顧好她的”。
他突然覺得他不配。
十四年前的一時猶豫,如同一根刺破心髒的尖刺,這麼多年,懊惱和痛恨的情緒一直都在。
今天姜玲玲重新提起來,尖刺猛地貫穿了心髒,血淋淋的。
他的世界,風暴走過,攪起一片狼藉。
世間萬物完全失去了色彩,變得僵冷,死寂,毫無溫度。
行人的紅燈變綠,兩人並排一起過馬路,姜玲玲見溫亭深僵了好一會兒,拉著他的手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