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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到了中旬,季節感愈發明顯,葉子變黃凋落,街上的路人裹上了厚外套。
李樂詩卻在這個季節愛上了運動,有氧慢跑。
每天傍晚她都會穿著單薄的運動服,圍著小區開始跑步,愛上身體忙起來腦袋放空的感覺。
跑過一個凋零的花池,忽然,出於某種直覺,李樂詩偏過視線投向綠化帶的另一端,看見一個身材頎長的身影站在行道樹下。
溫亭深穿著薄款的毛呢風衣,高挑、挺拔,一身黑色襯得他面板更為冷白。
枯葉捲起,飄飄灑灑,她想起他的背後曾經下過一場浪漫的花瓣雨。
從他腳邊吹起的葉片似乎飄到了她這裡,她立即戴起兜帽,跑得更加賣力。
跑遠了一些,她微微側眸,發現那個身影還在,只是縮成了黑色的一團。
像只被拋棄的黑貓。
背後的視線一直在。
像一雙無形的手,跟著風來,擁抱住她。
很久之前她就發現了,也在奇怪,為什麼溫亭深的目光這麼具有存在感。
好像無論在哪裡,只要他出現,她的大腦裡就像有一根未知的線,倏然繃緊。
這讓李樂詩想起不知在哪裡看見的一個觀點:視線一定是相互的,如果你不在意他,根本不會發現他在偷看你。
同樣的一句話,如果你感受不到他的在意,也就看不見他的目光。
她早就知道自己沒有快刀斬亂麻的氣勢,能夠說到不在意這個男人就真的不在意,畢竟那是二十多年的交情。
二十多年,種子深深紮根長成一棵樹,就算把樹砍掉,根也沒辦法全部清除。
不過她已經不生溫亭深的氣了,覺得消耗心神也浪費情緒。
現在的狀態更像是她守著一大片狼藉而懶得清理打掃,時不時將腳邊的一些舊物挑挑揀揀清理出去,但更多的時間是窩著不動。
不去回憶,不去設想,不去整理。
很快,李樂詩跑累了,臉頰充盈運動過後的紅潤,將步子慢下來改為了慢行。
慢行到最後幹脆往路邊的長椅上一坐,目光放空看著秋高氣爽的天空。
有風吹來,身上的薄汗泛起涼意。
她想,如果溫亭深能夠過來跟她說話,一定會面容冷淡的說:這樣運動完吹風容易感冒。
可他現在過不來。
或者可能是,不敢過來。
她覺得自己應該特像個不聽話的小孩,只要拿捏著對方的弱點就無法無天的,故意當著他的面,買來一根冰棒嗦。
路盡頭的男人似乎皺了下眉,然後掏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