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溫亭深卻忽然轉頭,目光追隨過來。
恰恰好與她的視線錯開。
所以她不曾知道,他的目光有多深沉。
李樂詩沒有再回一次頭,瑟縮身體裹緊外套,兩手作遮擋狀舉到頭頂,沖進雨中。
叫來的車停的位置會離莊園有一定距離,她須得跑過一斷路才能到達。
她邊跑邊罵溫亭深,重色輕友。
臨上車前,李樂詩停了一下動作,側目看向那棟豪華別墅,溫亭深似乎還是沒能投來一個眼神,頓時心頭有些沒由來的酸脹。
車輛很快離開,葉曼嘆了口氣,看見溫亭深雙眼望著車輛消失的方向,久久沒能收回目光。
葉曼真的不理解溫亭深為什麼要這樣,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這跟自殘有什麼分別?
有那麼一瞬間,她都覺得沙發上的男人魂兒沒了,枯槁如屍體。
“牙都快咬碎了吧?”葉曼問他。
“拿我做擋箭牌,這個選擇可一點都不高明——事先宣告,我是不會幫你的,我葉曼,是絕對絕對不會讓好姐妹難過的。”
溫亭深的魂兒好像真的被帶走了,過了幾秒,才雙眼空寂地看過來:“我應該會比你更不喜歡看見她難過。”
看見她一個人沖進雨中的時候,他的心也彷彿一齊澆透,淒寒刺骨,遲遲沒有回溫。
因為這句話,葉曼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份可憐:“那你這是又何必呢,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劃算嗎?”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的跟她表白嗎?”她又追問。
李樂詩不在的時候,溫亭深就像一副失去了色彩的黑白畫,精緻卻缺乏活性,他以許殷節的直球表白來舉例:“最後他又得到了什麼,一張從朋友做起的好人卡?她一直這樣,跟她表白過的人都成為了她的朋友,可我不需要這種東西。”
葉曼輕輕一笑:“這倒是,她不太擅長處理這些關系,那你覺得這個方法會管用?”
“不知道……但她一直在把我往別人懷裡推。”
溫亭深垂著長長的睫毛,身體塌陷在沙發裡,這個樣子的他很頹然,“我們一起長大,可能她習慣了我在身邊的日子,也許連她都搞不懂對我的感情是什麼,更覺得我應該理所當然陪著她,缺少危機感——正好,我也想把她的心看個清楚。”
“那她真的只是把你當哥哥,沒那意思呢?”葉曼問。
溫亭深身體僵了一瞬,這個設想真是光想想就令人窒息。
他如一位病入膏肓的病者,略顯急切地找尋他的藥,從口袋裡掏出那根磨起絨毛的紅色頭繩,戴在腕骨處。
用力彈了一下橡皮筋,冷白的面板立即呈現一道紅。
“那我真的會瘋吧。”他說。
……
芳庭小區不允許外來車輛進入,李樂詩只能在小區門口下車,偏偏這分鐘雨有點大,她一個人狼狽地跑進單元樓裡。
回到家,外套全部濕透了,冰冷的雨水滲進她的衣裙,貼上她的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