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暴退三步,劍鋒掃過蟲潮,卻見蕭清歡立在蟲海中紋絲不動。蠱蟲爬上她的裙裾,鑽進袖口,最後停在她鎖骨下的朱雀紋上,將黥印染成流動的金。
“殿下可知,我為何選護城河?”她攤開掌心,蠱蟲銜著玉璽殘片聚成方印,“因為這裡的屍首……”
腳尖輕點,一具浮屍的麵皮倏地脫落,露出五皇子楚桓青紫的臉。
“都是殿下的至親啊。”
掖庭舊巷那些回憶又不斷浮現。
八歲的蕭清歡蜷在柴垛後,看楚翊率玄甲衛踏破宮門。
少年將軍的白袍染成血色,劍尖挑著她兄長的頭顱走過長街。枯井邊的母后突然將她推入染缸,硃砂水灌進口鼻的瞬間,她聽見楚翊的笑:“蕭氏的朱雀紋,倒是比血耐看。”
缸底藏著半枚玉璽,母后的血順著縫隙滴在她臉上:“歡兒,活著才能焚盡仇讎。”
那夜的硃砂水成了夢魘,此後十年,她再不敢穿紅衣。
寅時三刻,護城河冷風瀟瀟。
蠱蟲銜著玉璽浮空而起,楚翊的劍鋒卻突然轉向自己左臂。
皮肉割裂的聲響格外清晰,他竟生生剜下一塊潰爛的腐肉!
“歡歡不是想看潰爛的膿瘡?”他將腐肉甩向蟲潮,“孤給你看個夠。”
蠱蟲瞬間蜂擁而上,玉璽轟然墜地。蕭清歡瞳孔驟縮——腐肉中竟裹著漠北狼毒的解藥!
楚翊的斷腕扼住她咽喉,呼吸噴在耳畔:“你以為孤不知你葫蘆裡賣什麼藥麼?”
他舔去她唇角的血漬:“這樣,是你要的痛快麼?”
咬緊齒關好像撬開的剎那,蕭清卻歡嚐到腥苦的藥汁。卻沒有復仇的快感!
她想掙扎,卻發現四肢被蠱蟲纏住,金線般的蟲體勒進皮肉,將朱雀紋割得支離破碎。
“乖,快上來。”楚翊裹著漠北狼毒的解藥的腐肉拋向蠱蟲,把她一把拉到懷裡,摩挲她頸側跳動的血脈,“你死了,戲還怎麼唱?”
五更天,皇陵廢墟陰風陣陣。
第一縷天光刺破雲層時,謝危拖著殘腿爬進祭坑。
火藥殘渣混著骨灰沾滿指縫,他突然瘋狂扒開焦土——冰棺碎片下壓著半幅畫像,竟是蕭清歡及笄時的模樣。畫中人著男裝執玉璽,眼角卻點著女妝的胭脂。
“蕭明凰……”他撫過畫像背後的題字,突然癲笑出聲。
先帝后竟將真正的傳位詔書紋在女兒背上!那些朱雀紋根本不是黥印,而是用鮫人血刺的密詔!
瓦礫堆中傳來窸窣響動,謝危的弩箭對準聲源,卻見蕭清歡的白衣從焦土中鑽出。她背部的衣料盡毀,血色紋路在曦光中流轉,赫然是完整的玉璽銘文。
“現在明白了?”她背對著他輕笑,“本宮才是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