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言家中翹首以盼中,大夫人生下了一個男嬰,取名言念,寓意心心念念求來的孩子。
這下子可就熱鬧了,光是滿月酒言家就整整擺了三天的流水席,從城南到城北,從城東到城西,無不是津津樂道言家的排場。
這孩子,是生在富貴窩裡的了。
一歲的時候,別的孩子差不多會叫個媽媽了,言念不說話;兩歲的時候,別的孩子含糊不清大抵都能說話了,言念不說話;三歲的時候,別的孩子都能清脆地叫爸爸媽媽了,言念還是不說話。
大夫人給急了,看著可愛是可愛的自家兒子,戳了戳言一中的腰眼,憂心忡忡道:
“大當家的,我們孩子莫不是個啞巴?”
不是傻子就好,不是傻子就好。
言一中呼了一口氣,說:“婦道人家見識真短,我問過夫子了,夫子說什麼來著,水深則流緩,語遲則人貴,咋們兒子,今後是貴人的命。”
這句詩是這麼用的嗎?咋們兒子真的不是傻子嘛?
大夫人早些年也是讀過女學的,不過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暗暗嘆了一口氣,心中想得卻是:兒砸啊,娘不求你像人家老子——出生即能言,也不求你大富大貴,但求你就做個普通人,平安長大就好了。
然而,這個心願在言念四歲進了私塾的第一天便被打破了,四歲的言念依舊不言不語,而且上課不是發呆就是睡覺,當然別叫起來依舊不言不語。
以沉默對抗整個世界,好吧,完勝。
夫子吹鬍子瞪眼睛當天就將孩子送回來了,一句話:“教不了。”
言家的兒子是個傻子,這樣的話,即刻傳遍了整個無憂城。
言一中這個心裡急呀,張貼懸賞榜單,遍尋名醫和大師;名醫沒來幾個,庸醫倒是來了一群,大師沒見幾個,神棍倒是見了一群。
言一中感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峰迴路轉。那是下了一夜雪後的初晴,四處白茫茫一片,大早上的,也沒啥人出來,言一中這心裡堵得慌吶,於是這雪一停下來,就去了長情橋上一個人惆悵。
話說這長情橋還是自己掏腰包修繕好的呢。
就在此時,有絲竹琴絃聲自橋頭隱隱飄來,言一中心中還在想這啥曲子,聽著還真好聽,正沉醉著呢,待到反應過來,周遭已經被白茫茫所環繞著,而那音樂聲似乎更加靠近了,言一中打了個機靈,莫不是要遇見神仙了。
果然,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牽著一頭白鹿出現在了視野中,這老者頭髮鬍鬚都白了,但是看上去卻是精神得很,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這便是神仙吧。
未等言一中開口,這老者已經撫著花白的鬍鬚開口了:
“我看小弟面有愁思,可是對著人世間有何不滿意哪?”
“仙人,我還真有煩心事,我兒子是個傻子,雖然長得好但是也不能掩蓋他是個傻子的事實,唉,老來得子,唯一的孩子卻是個傻子......”
言一中已經憋在心裡老久了,也不能給別人說,畢竟鄰里鄰外的,若是自己都承認寶貝兒子是傻子了,那就石錘了。
如今也不管這仙人是不是真的神仙,至少是個陌生人,能說說話也會好的,於是言一中好一通大吐苦水。
只見仙人略微一沉吟,朗聲道:“貴公子名叫言念,可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