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時,薄霧還纏綿在草尖上不肯散去,東邊天空剛泛起蟹殼青,幾縷金線便從雲縫裡漏下來,斜斜地落在打穀場新堆的草垛上。
村頭老井軲轆吱呀作響,老人家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有些吵鬧。
周瑾撐著身子起來,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已經帶著初秋的涼意。
小傻子跟莫月都不在房裡,只剩下小白窩成一團趟在腳邊,周瑾甩甩頭,昨晚上睡得太沉,現在腦子有些不靈活。
莫月端著兩碗菜湯推門而進,看到的就是周瑾有些迷瞪的樣子,心一下軟得一塌糊塗。
這屋子是被廢棄的,除了壘的泥床再也找不到其他東西,快步走到床前,把菜湯順手放在床邊,把腦袋湊到周瑾跟前,在嘴邊偷了個吻才說道:
“還要再睡會兒嗎?”
周瑾搖搖頭,表示不用,接著問道:
“一大早去哪兒了?”
聲音裡還帶著剛醒的意思慵懶,聽起來很有磁性,撩得莫月找心尖發顫。
讓她先洗漱,莫月邊收拾包袱邊解釋:
“我一早又去了趟山裡邊,抓了幾只豬崽子回來,這村已經挺過這段時間,漸漸有菜有糧可以吃,野豬稍微馴養一段時間,能做養殖配種。”
“後面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就跟村裡的孩童一樣,都是以後的希望。
莫月沒關屋門,整個屋子到處都是漏的,大門早就壞了,關與不關都一樣,周瑾剛洗漱完,把包袱的幹餅拿出來吃,端回來的菜湯混著煮得軟爛的粟米,和不知道是什麼菜的幼苗,喝起來很是鮮嫩。
想來是為了招待兩人,把地裡還沒長大的苗子都扯回來煮的菜粥。
那小傻子捏著一塊東西在嘴邊啃,正靠在門邊,從外往裡看著兩人。
周瑾手招呼著,叫了一聲,“過來。”
那女童嘿嘿得笑著,跑進來紮到周瑾懷裡,手上拿著昨晚煮的野豬肉,她們兩個人不喜歡吃,所以村裡人也沒給她們盛。
周瑾一下就注意到她胸前掛著的東西,翻過來一看,居然是那船家阿水送莫月的魚骨。
“那小夥子送你的,就這樣轉手送給別人?”
莫月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這魚骨不是保平安的嗎,給這孩子剛好。”
周瑾聽她這樣解釋,虛虛的嗯了一聲,終於放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