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紅英痴愣愣地跪在地上,緊盯著眼前的血布,耳中嗡鳴響徹天地讓她幾乎失去思考的能力,隨後她聽見了一些細碎的叫罵聲。
“我就說,女人就是不詳!”
“就是,自古以來哪裡有女人上戰場的,都是因為軍營進了女子,戰事才會失利。”
“女子怎麼能上戰場!都是她導致我們兵敗!”
“女子本來就是不詳,若非她,我們早就贏了!”
楚紅英甩著腦袋,將目光投到那些士兵臉上,他們都靜默著,可楚紅英分明聽見他們在說話,他們在責怪她,責怪她將失敗帶給了西南軍。
腰上的副將人頭變得分外得沉重,連同跪在地上的膝蓋也變得沉重,她含著一口血,抬頭望著為烽煙所籠罩的天空。
“我父親是鎮南將軍,主管西南兵事。”她站起來,緊抓著手中紅纓槍。
那些原本在旁哀慟的將士紛紛抬起頭看她,一軍主將陣亡,幾乎所有人都低著頭行軍禮半跪在屍身之前,一片靜默的黑色鎧甲中,唯有她手中紅纓烈烈如火。
“父親陣亡,我有責任替他撐起西南。”楚紅英將腰上的人頭拽出,扔在了地上:“誰若是不滿,可以站出來與我較量,楚紅英若是輸一場,便退位讓賢!”
大雨傾盆而下,洗盡她身上所有的鮮血,同時也讓她一身盔甲更加的沉重,血腥味在空氣中逐漸變得淡薄起來,楚紅英仰頭任由大雨沖刷著自己的的臉,她在大雨中睜開眼睛,將槍尖對準了第一個朝她拔劍的人,然後殺了他。
“現在想想,那時還真是有些魯莽。”楚紅英輕笑,看著謝姰,眼中神色柔和:“若是整個軍營的人都不贊同我接任,我可要一個個打過去了。”
“後來呢?”
“當時向我拔劍的一共有五人,一個是我父親的對頭,我殺了他,一個營中的副將,一個是西南將軍,還有兩個是軍中的千夫長,他們沒能敵得過我,自然死在了我的槍下。”楚紅英輕描淡寫。
距離此時已經過去二十二年,她早已擁有了將往事輕描淡寫說出來的資格,可在謝姰聽來,卻是字字驚心。
主將身死,軍中兵士心變,營中又有異心,楚紅英卻在極短的時間內收攏兵權,並在之後奇襲,一戰平西南。
她仰頭看著楚紅英:“將軍,我能進入天水軍嗎?我想跟著您一起。”
楚紅英笑起來:“自然,不過以你的能力做我麾下一個小卒,實在是可惜了,軍中需要服眾,我若是一下讓你當個副將、將軍的,難免引得非議,我意圖向韃靼出兵,你可願意為前鋒?”
能為楚紅英麾下,謝姰哪有什麼願與不願。
當下立刻拱手,以軍禮下拜。
“謝姰,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