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極力想挽留,我知道荷荷不可能再繼續待下去,便對他們扯了個謊,當天便帶著荷荷回了家。
在路上,那條新聞,荷荷看了一遍又一遍,我知道,她心裡已經明白事情是真是假,只是她還不願意承認,哪怕是僅存的一點點希望,她都會緊緊抓著不放。
可是,縱使在心裡祈求了千遍萬遍又能如何?上天並不會因為你祈求而降下憐憫。
最終的結果不會被改變,只有那顆心會無限降落。
她一點點矮下去,呼吸變得困難,她哭不出聲,眼淚卻不停的掉,直到眼睛變得幹澀,再流不出眼淚。
自此,荷荷便不愛說話了,起初,她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突然有一天她開啟房間的門,穿上幹淨漂亮的衣服出門,天快黑了,我不知道她要去哪,悄悄的跟在她後面。
我跟在她後面穿過那條小巷,看到她停在一棟房子面前,路燈下,她仰頭望著,望了好久,樓梯破舊,她踩在上面,爬上三樓,我走過去,站在樓梯下守著。
這裡的路燈昏暗,燈火稀少,夜色寂靜,有點森森的,卻也能讓人沉靜下來。
我仰頭望夜空,一顆星星都沒有,月亮也躲在雲層裡半隱半現。
這麼多天,這是荷荷第一次來這裡,我不知道她來這裡代表著什麼,是不是意味著她要放下?
我心中有些慌亂,來自於內心深處的恐懼,我在自欺欺人的否定著什麼,不甘心的抱著一絲僥幸。
我在下面守了很久,一直到夜深我才踏上樓梯,推開鐵門,她坐在一扇門前,雙手抱膝,下巴抵在膝蓋上,聽見動靜,她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我走過去,半蹲在她面前,我說,荷荷,我們回家吧。
她好長時間沒說話了,開口時聲音又輕又小,還有些沙啞,她說,哥哥,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很快就要好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預料之外的,突如其來的,被叫作意外,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所以只能稱作意外。
但她好像並不需要我回答,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也是在問她自己。
想不明白的事,她總會一直想,不肯放過自己。
她不肯回家,她說她在等他,他總是回來很晚,她再等一等,說不定一會他就回來了。
既定的事實,她時而相信,時而不信,她的精神已經開始有些錯亂,我想帶她回家,讓她好好的睡一覺,她的神經太緊繃,會將她擊垮的。
開學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回學校,一直在家裡休養,恰巧那時爸爸調回家裡這邊工作,和媽媽一起守在她身邊,她漸漸平靜,好像已經慢慢的從中走出來。
可我知道,她只是不想讓爸爸媽媽擔心,不想他們因為自己而日日憂心,在爸爸媽媽面前,她又恢複了笑容,自己一個人時,她時常發呆,時常因為走神而磕磕碰碰,腿上,胳膊上,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碰出來的青紫。
可是,爸爸媽媽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又怎麼會分辨不出笑容的真假,只是假裝不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