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續誠感覺到段循的手掌輕輕揉搓自己的發茬,濕潤的短發很快就被風筒中的熱風吹幹。
但段循沒有停,指腹反複在方續誠的發根處撥弄。
方續誠在轟鳴的吹風機響聲中,隱約聽到段循說了一句什麼?
他抬起頭:“什麼?”
段循關了吹風,站著與方續誠對視了一會兒,忽而就地盤腿坐在了床腳。
於是,方續誠從抬頭又變為低頭。
他想拉起段循,想說夜晚地上涼,租住的森林小屋也不夠幹淨。
然而對上段循的眼睛,方續誠喉頭微動,最終什麼都沒說。
段循學著方續誠平時為他按摩的方式,在方續誠的腿上捏了捏。
“段循。”方續誠叫了段循一聲。
段循沒應聲,只是又將頭枕在了方續誠的大腿上。
方續誠俯下身,輕撫段循的發頂,問:“怎麼了?”
段循側臉看了會兒方續誠,方續誠的眼神很溫柔,像是怕驚擾了他。
他們在一起生活的時間太長了,即使不說話,“話語”也會從眼睛裡跑出去。
段循就著盤腿坐在地上的姿勢,鼻尖輕蹭方續誠的側頸。
遠處看過去,他們猶如兩只交頸的天鵝,頭顱纏繞在一起。
方續誠的側頸面板有被吹風機吹暖過的滾燙溫度,有洗發露混合沐浴露的香味,也有獨屬於方續誠的味道。
銘傳不會永遠姓段,也不會一直姓方。
無論“段”還是“方”都只是一時的,也都會成為過去。
有很長一段時間,段循甚至覺得“銘傳”彷彿一個詛咒。
這個詛咒,讓段循一直在失去。
段循的下巴抵在方續誠的肩窩,輕輕吸了口氣。
他想,他真的很喜歡方續誠身上的味道。
很健康,還能活很久很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