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捂著賀瀾的掌心，為她騰騰吹著熱氣。
自幼時起，這小太監便伴她左右，但她卻絲毫未見過這小太監的容貌，只知他曾時是她母妃身邊的小太監，知曉母妃的一切。
朱懨日以掩面，難以看出他心底深埋的情緒。
賀瀾自小被宮中宮女調笑，說她母妃對父皇下了迷香，才得以上位，一切皆是母妃作惡多端，甚至有甚加害著父皇，才落得最後那一道天理迴圈。
她定是不信，她雖對母妃從未有甚記憶，而這小太監時常對她講著她母妃的事蹟。
在小太監口中，母妃是個良善之人，因遭遇家破人亡，才淪落於此，一切皆是無可奈何。
縱然母妃做過什麼事，那也是生她的母妃，她自不願信外面的流言蜚語，寧可信小太監的一言之間。
而從條條框框的故事間，她似乎聽出了這小太監對母妃難以言喻的情感。
漸漸的，她似乎就明白了。
直至今日，她才想把心底的話語說出，或是過了今日，便再沒了機會相問，且只有他們二人在此。
“小朱子，你到底是何人？”賀瀾鼻息微微，拾起懷中的玉佩，於手中墜落，“而這玉佩，又是從何而來？”
每當小太監看到這玉佩，心底便沉落，時而淚言相流。
賀瀾覺得奇怪，心裡難免一道推演。
面對如此直白的相問，無心滾燙的淚珠覆了滿面，與之涕淚縱橫，連那掩面的假面皆被淚珠所打溼，從假面之下溢位。
他攢緊賀瀾握著玉佩的掌心，只覺賀瀾的掌心伴著玉佩冰涼如水，如湖泊寒意，心底亦隨之驟然寒涼。
賀瀾見小太監不言不語，亦不願回答，只是哭成了淚人。
於是她將手從無心的掌心中抽出，且是置落了其玉佩。
無心微一愣怔，下一秒，賀瀾便扯下了他的面具，但他沒有反抗，只是任憑如此。
或許只有此刻，才能如此的肆無忌憚，不顧一切。
此刻，賀瀾的心底淺悅，終歸是看見了那小太監的面容，可真真是難，難如登天。
或是在欲之登天時，才能看見，才能知曉這小太監長得是何模樣。
賀瀾笑了，笑的卻如秋風般蕭索。
小太監容色並無所言間的那般毀了面目，極是尋常的容色，只是眉目間有一道深深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