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峰一出手就覺得這拳沒落到實處,雖然一拳打到了對方的要害,按照他慣常的發力習慣,這拳該讓那人暈過去才對。
現在那人只是大幅地向後仰倒,慌亂之中雙手還胡亂抓扯兩邊擠在一處的乘客,一下子帶倒了一大片,有女人高聲尖叫起來,整個車廂頓時亂做一處。
也不知是誰在喊:“打架啦!有人打架了!”
司機望著後視鏡大喊:“都別亂動,危險不知道嗎,再打我就直接給你們開派出所去!”
說著眾人便感到腳底下公交車底盤劇烈震動,油門聲陡然加大,似乎這司機真的要將惹事的人往派出所送。
全峰拽著一旁座位靠背上的扶手連忙大聲叫:“沒打架,沒打架,有人偷東西!”
說著他將地板上被眾人踢來踩去落了無數腳印的可憐奶白色女式長錢包一把撈了起來,遞給那位女失主。
女孩撲閃著因受驚而瞪圓的大眼睛忙不迭地將錢包抓了過去死死地攥在手裡。
全峰見她這模樣也不在意她是不是會多說一句謝謝,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物歸原主就算心安。
沒想到他剛將錢包遞過去,原本剛剛提起速度來的公交車卻突然一把方向拐到路邊,車裡的人東倒西歪驚呼一片,這一聲還未響完,立時又響起更高的一聲,等聲音真正落下去,公交車已經猛地剎停在路邊,撲哧一聲氣泵響,前後車門一起開啟了。
司機叫道:“剛才誰喊得偷東西!下車!”
全峰還未搭話,周圍的乘客紛紛冷眼瞧著他,同時在剛剛還擠得分不開人的車廂裡努力地跟他保持了半步的距離。
全峰見他們這模樣,立刻就明白了,看來這小偷猖獗,他們這是怕連累自己,他話不多說,向著站在他對面的這群乘客掃視過去。
那些人此時又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依次避開了他們的目光,就連那個被他救回錢包的女孩也在眼神閃爍了兩下之後,將臉別了過去,裝作不認識他。
全峰登時火冒三丈,還偏偏就想較這個勁了,他乾脆就站在公交車中間整理起剛才扯亂的衣服來,這時候他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羽絨服左側袖子的後方,接近肩膀的位置上有一處長長的口子。
這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被人不知什麼時候用小刀劃得,他一直面對著那個賊,不可能是他劃得這一刀,他猛然警醒過來,這偷東西的賊還有團伙!
他心中隱隱後怕,幸好是在冬天,穿的衣服還厚實,這一刀不僅劃露了他的羽絨服,甚至連裡面套的毛衣都劃破了。
如果是在夏天,他這條胳膊的韌帶非得被割斷了不可。
他終於知道這一車人為什麼這麼冷漠了,賊人膽大,下手狠辣,又成幫結夥的,普通人哪敢跟他們做對。
可此時他心中的憤怒要遠超過那一絲絲的害怕。
他對著乘客一拱手,說道:“不好意思各位,浪費你們時間了,藏在你們之中的那些朋友,有沒有膽子跟我一起下車?”
全峰知道自己這舉動有點不太划算,可是穿越回來久了,之前在社會上好容易培養出來的謹慎和世故不知都丟到哪去了,少年意氣倒是隨著他一天天長大而多了起來。
他自嘲地笑了笑,暗想自己這可真是越活越年輕了。
說罷,他昂首挺胸地從前門下車,乘客們眼神中開始有些不忍,還有一個老大爺悄悄地跟他說:“好孩子,你下車趕緊快跑。”
看來車上這本地的原住民們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有他一個外地來的愣頭青才會惹這樣的麻煩。
他向餘順吉瞧了一眼,那老頭混在乘客當中對他微微笑了笑,看意思是讓他放心的去,又見他碰了碰跟他擠在一處的金勝來,大聲說道:“阿來,你也跟他下車吧。完事趕緊回去。”
他這麼一開口,車上的乘客齊刷刷地回頭瞧他,老頭子又對著乘客們中間藏著的那些面孔說:“我老頭子就不下去了,人老了,打不動了,你們倆誰要是受了傷,就千萬別回去了,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