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曦將碗拿開,又看了看渾身血汙的人,“你斷了好幾根骨頭,要綁竹條,一綁好幾天洗不了澡,我先幫你擦擦身子吧。”
雖然第一天認識,不過莫名的朝曦就是有種這人很愛乾淨的感覺,他之所以面板白皙,便是因為日日沐浴更衣,早也洗,晚也洗,自然會白,離遠一瞧便有一種乾淨、清爽的感覺。
那人睫毛顫了顫,沒睜開眼,也沒表態,不過沒阻止,便是預設的意思。
從剛遇到他,到將人揹回來,數次交流,朝曦也算有一點點了解他,性格孤僻,不愛說話,能不動嘴,絕對不動嘴,所以沒等他回應,自己擼起袖子將人扒光,從頭到腳擦一遍。
整個過程這人不說配合,也不說拒絕,朝曦動他,他便動,朝曦不動他,他便不動。
衣裳一脫,身上哪裡有傷便看的越發明顯,膝蓋磕紅了,腿上有斑斑點點的淤青,就像被人大力掐過的痕跡,略微一想,朝曦便明白了,這人怕自己堅持不住,自己掐的,下手特狠,大腿上的肉沒幾塊好的。
除了體內的一些骨折,外傷很容易處理,最大的傷口是左肩上的,似乎中了一箭,已經取了出來,可留下的傷口在水中泡了不知道多久,又到岸上陰乾日曬,隱隱有些發炎,表面已微微腐爛。
“這裡的腐肉要割下來。”朝曦先給他提個醒,“你怕不怕?”
那人一言不發,只拿點漆似墨的眼眸幽幽看她。
這應該是不怕的意思,也是,本就是練武之人,磕磕碰碰,今個兒這傷,明個兒那傷,實屬正常。
他身上過於白,也留有很多已經長好的白痕,用了極好的藥,幾乎不留痕跡,需要細細摸才能摸出區別,朝曦給他擦澡,雖然儘量避免,不過偶爾還是會接觸面板,不小心摸到一道細小的白痕,再一觀察,發現這種痕跡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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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這樣好看的身子。
如果是她,絕對不會讓這樣的身子留有半點痕跡,就像一塊美玉上的瑕疵,你看到了,竭力想將之摳出來,可卻無可奈何。
那些白痕實在太早,當時沒處理好,事後再處理已經晚了,除非她將傷口盡數挑開,再重新處理,想想血流成河的場面還是算了,以後洗澡的時候在抹布上沾些藥,全身擦一遍便是,雖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不過可以讓白痕更淺更淡,長此以往,總會消退的。
“疼就說一聲。”朝曦已經開始準備割肉的刀,先擱在蠟燭上燒熱,一來消毒,二來熱的刀快,一下就能切除腐肉,第三,太熱會讓患者有一種被燙了一下的感覺,而不是肉割下來的感覺。
區別很大,至少不會覺得那麼疼,很多人怕疼不是真的特別疼,是被自己腦補嚇到了。
那刀燒的微微發紅,朝曦用布擦了擦上面燒黑的部分,瞧著差不多了,揭開被子,拉到他胸口。
畢竟是秋天,還有些寒意,本就受了重傷,又擦了澡,身子最虛弱的時候,沒敗在重傷上,倒是敗在了傷風感冒上,那也是挺可惜的,朝曦格外注意他。
依著她平時的性格,別說是細心的給人蓋被子,就連招呼都不會打一聲,刀起刀落幾下便好,從來不廢話,今個兒提醒了這人好幾次。
也沒有一開始就動手,反倒將另一隻空的手擱在他脖頸上,順著喉結一點一點往下摸……
那手剛探入被子裡,這人便渾身一顫,朝曦刀子陡然刺入胸口,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將腐肉割了下來。
“好了。”她清洗傷口,上藥,包紮,末了洗洗手,動作一氣呵成,“還好射箭的人離的比較遠,否則前後穿透,我還要再想個辦法轉移你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