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越追越近,神鬥茫然,應龍叔去哪了?無暇細想,狠狠一咬牙,倉啷,思女劍離鞘,剛欲轉身,拼死一戰,前方不遠,忽現出一頭雪白色的鹿,眼若星辰,燦燦閃亮,朝他點了點頭,似是讓自己跟隨,微一猶豫,收劍縱身掠去。
白鹿踏蹄而行,渾身散發淡淡光芒,將他籠罩其中,再回首,那幾頭魑魅居然停住了腳步,眼眸兇光四射,然疑惑四顧,不過數丈,竟好像看不見自己一樣……
神鬥更加驚異,突聽有人高聲呼喚自己的名字,語帶哽咽,熟悉無比,急扭頭,除了魑魅,卻空無一人,接著,霍然一暗,猛見蒼穹,一遮天巨影,覆空蔽日,雙目如燈,兇焰滔滔,正俯瞰而望。
旋即,一切都消失了,只有腳下一條蜿蜒山路,曲折向西,白鹿依舊。
神鬥初尚以為幻覺,但那聲熟悉之極的呼喚卻在心頭久久縈繞不散,還有那雙兇目……思緒煩亂,掙扎片刻,終隨白鹿而遠。
惟一小路,無草無樹,似在下山上山,慢慢好奇心起,索性看它到底想把自己領到什麼地方,昏昏然不知走了多長時間,豁然開朗,景物重現,完全世外桃源,一座鐵索懸橋,隨風搖曳,如彩虹般穿越悠悠雲霧之間,晃晃蕩蕩走在其上,偶往下看,千仞深谷,如寶石鑲嵌,一泓碧湖,波光粼粼,湖光山色,如詩如畫,陶醉之餘,亦覺心驚膽顫。
鐵索橋盡頭,山腰處,天然平崖,極為寬闊,繁花似錦,古樹成蔭,蒼枝蔥蘢,樹冠遠看,竟如一隻只振翅欲飛的鳳凰一般,仰天吟鳴。
淡淡清香,婆娑掩映中,一方石窟,別有洞天,蘭芝生青階,石窟之上,一棵彎頸古樹,似長萬年,盤根錯節,歲月滄桑,居然一半枝葉茂密,一半片葉皆無,遒勁挺拔。
神鬥跟著白鹿,顧眄左右,心曠神怡,不覺暗暗稱奇,試著問道:“鹿兄,你想帶我去哪啊?”這頭鹿太過神異,從心底實在是很難把它真的當作一隻凡獸。
白鹿宛如聽懂,瞅了眼石窟,然後望著神鬥,示意他進去。
“鹿兄讓我進去?”神鬥指了指自己,再指指洞口,小心翼翼道。
白鹿點了點頭。
“洞裡有什麼?”神鬥徐徐登上石階,探頭張望,儼然石室,幽雅明亮,石筍玲瓏。
“進來吧!”聲音如暖洋洋的春水,舒服悅耳。
神鬥舉步,石若蓮花,一人盤坐,鶴衣大氅,寶月光頂,額凸如日,散發披肩,袒胸赤足,三綹墨髯,說不盡的隨意灑脫,高山仰止,卻又讓人頓生親切之感。
神鬥連忙稽首,“神鬥無意擅闖仙府,還望莫怪!”
“無妨無妨!”老者微笑道,“隱居深山,少見世人,今日你能到此,也是緣分!”說罷,袍袖一擺。
神鬥但覺眼前一花,已多了一張石案,兩個石墩,擺著茶壺茶碗,象是血龍木雕琢而成,卻無絲毫刀斧之痕,“想來你也口渴了,坐吧!”
神鬥依言居坐,見兩三片茶葉沉於碗底,碧翠潤綠,形如松針,映著綺霞般的茶碗,水呈琥珀之色,嫋嫋冉升淡淡輕霧,至尺許,竟凝結如雲狀,氤氳間,若有絲絲銀線垂落,彷彿雨露,馨香撲鼻。
淺啜慢飲,齒頰回味,神清氣爽,不禁脫口道:“雨露茶?!”
“哦?”老者眼含讚許,“一品便知嗎?!倒不枉我採擷不易!”
“仙長過譽!”神鬥微微躬身道,“我也只是聽說,從未嘗過!不知仙長尊號,援手之恩,容日後相報!”
“相報之言以後切莫再提!”老者哈哈大笑道,“我號廣成子!”
“嗯,”神鬥不好意思道,“您是神仙吧?!我僅僅一個小道士,談何相報?!”不知為何,這廣成子似與自己以往所識之人,截然不同,超凡脫俗,渾若不食人間煙火。
“世人想見神仙面,又把世人當神仙!”廣成子笑道,“我不過就是個喜歡清靜的老頭罷了!”
“您知道救我的應龍叔叔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