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之後,中州依舊洪水滔滔,豫青袞冀民怨沸騰,王城周圍,群情洶洶。
羽山,“王旨下!”昌寓揚聲道。
鯀莘仲等數十匠師肅然躬身,禹有些緊張地瞅著父親。
王城,華胥殿。
“王上,鯀雖無功,然從未懈怠,如此處罰是否太重?”羲仲急聲道,“還請王上收回旨意!”
“鯀治水九年,非為國家百姓!”淨德王目光堅決,緩聲道,“只想要完成烈山之宏圖遺志,所以絲毫不肯更張,縱殫精竭慮,其心當誅!”
“王上……”
“我意已決!”
羽山,“鯀治水九年無成,欺天欺神,誤國誤民,更辜負當初吾以社稷相托,罪當斬,即行!”昌寓朗朗道,聲音沒有一絲感情。
莘仲等所有匠師呆若木雞,雖早知有罰,熟料竟死。
禹聽得清清楚楚,彷彿晴天霹靂,頓如閃電擊中一般,臉色驟然蒼白,失魂落魄,似墮萬丈深淵。
“你可聽清了?”昌寓望著鯀,徐聲問道。
“是!”鯀微微俯首道,發如雪,皺紋如刀刻,赤著腳,趾甲也因長期浸泡而根根脫落,平靜若水,惟一絲哀悵。
“來人,拿下!”
“父親……”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迴盪群山。
與此同時,孤竹,洪水從四面八方匯聚不周山下,阻遏不通,驚濤駭湧,亂石穿空,如萬馬奔騰,咆哮怒吼的洪流一浪接著一浪衝擊著千仞懸崖,波瀾壯闊。
一道人影,劃過長空,渾身繚繞著紅綠黃三昧火焰,如烈日,似驕陽,撞向拄天立地的不周之山。
轟隆,天崩地裂,高高雄偉的不周山晃了兩晃,砰然倒塌,方圓千里,濃煙滾滾,塵沙蔽日。
滔滔洪水,如掙脫桎梏的巨龍,仰首長嘯,奔瀉西去。
孤竹的洪水退了,西北廣袤無垠死寂的沙漠衝出了道道深溝,隨即成河,空氣變得溼潤,一股鬱郁的翠意盎盎而生。
無數的百姓喜極而泣,雙膝跪地,一遍遍親吻著久別的家園,泥濘肥沃的土壤……
青丘之城,葉光紀肅立蒼穹,久久凝望著不周山的方向,雲垂牧野,悲愴而悽然,喃喃道:“共工,我的兄弟,對不起!”
祝融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