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很快便來到了花樓。
自打重生以來,這還是雲舒第一次親眼見到宮殿外的世界。
果不其然,這花樓宴上人流攢動,熙熙攘攘,喧鬧得很。駐足的男男女女大都身著綾衫錦衣,打扮得當,或高聲闊談,或悄悄低語。往來的商販更是賣力吆喝,長街上亦是熱鬧非凡。
雲舒搶到了視野絕佳的二樓前席,好方便查探。樓下賓客紛至沓來,就在雲舒有些應接不暇之時,她無意之中與一人對視了一眼,那是一位坐在一樓西側臨窗位置的白衣公子。
但奇怪的是,他戴著銀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故而認不全貌。會是師父麼?雲舒既興奮又緊張,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決定趕下樓親自去確認。
待她來到了一樓,正穿過人群去往對面時,卻見那人不急不慢地起身離開,朝後門走去。
雲舒有些擔心,萬一這是有心之人故意引她前去的呢。但細細一看,那人的身形步幅倒也確實與師父相似。就在她正猶豫不決之時,那人的位席上落下的物什吸引了她的注意——一串穗子。
那是條十分樸素無華的穗子,沒有昂貴的玉玦,倒是串著一隻舊桃核,小兒手腕子上戴著的那種極為普通的玩意。
雲舒有些顫抖地拿起穗子,鼻子有些酸澀。她認得這個。那是她從小就戴著的,十五歲及笄時,被師父哄走了,從此便成了他琴蕭上一直掛著的蕭穗。
師父,真的是你麼?
雲舒攥緊手中的蕭穗,忙追了出去。她剛邁出後門,那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巷子裡的拐彎處。
雲舒加快速度,追到了巷子裡,可這巷子四通八達,甬道里也堆有愈多雜物,那人也沒了蹤影。
她有些著急,正欲大聲呼喚師父。就在這時,她突然被一股力量從背後桎梏住,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堵住了她全部的聲音。雲舒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這時身後之人沉聲開口道”念兒,是我。“
雲舒愣住了,停止了掙扎。是這種聲音,師父的聲音,一直伴隨著她長大的聲音。
前世師父身受重傷,受盡血蠱啃噬的鑽心之痛,一點一點地死在了她懷裡,任憑她怎麼哭喊,這個自她七歲開始,養育了她十二年的人,疼她護她的人,都沒有再醒來。
那是,他最後一次喚她”念兒“。
如今時隔三年,竟然能再次聽到這一聲熟悉的”念兒“。雖然在追出來的時候,她就想過會是師父,但如今願望成真,她竟還是如此難以相信。
她渾身戰慄,許多種難言的心緒一瞬間都湧上心腑,淚水再也止不住。
感覺到懷裡人兒的顫抖,葉言初忙將她轉過身來,面對著自己。
“念兒,我在。”
能讓人安心的聲音。
雲舒忍住這不爭氣的眼淚,帶著有些濃重的鼻音問道:“師父,真的是你啊,你不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