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金涵一縮脖子,老老實實喝酒。
李存勖繼續道:“其實就算老賊有了猜疑,也不會馬上有什麼動作,畢竟多年的父子情,不至於說翻臉就翻臉。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總得要一口一口慢慢啃。還好,我們這第一口啃得有理有據。”
高金涵放下酒杯,道:“老賊向來多疑,還會在意什麼父子情?再說還是義子。”
李存勖道:“方今天下,這幾位王爺不都在靠義子打天下嗎?”
肖俞和高金涵飛快地對視了一眼,都打定主意不去接李存勖的話茬。一個繼續喝酒,一個拿起筷子夾菜,配合得渾然天成。
李存勖所說,是事實,但也著實誅心。唐末亂世中,中原這幾位藩帥出身的王爺,各自都收了不少悍將做義子。一來籠絡人心,二來也便於駕馭。朱溫麾下朱友文自不必說,前些年還有個朱友恭,事事充當馬前卒,四年前闖入禁宮弒殺先帝昭宗皇帝,就是這位朱友恭親自動的手。老吳王楊行密去世後,淮南已然是大權旁落,如今實際掌權的是楊行密昔日的老兄弟徐溫,徐溫有六個親子,卻加起來都不如一個養子徐知誥年輕有為,替徐溫拉攏了不少淮南士子人心。
至於河東,更不用多說,晉王座下十幾位義子,個個能征慣戰,軍功累累。李存勖雖有世子身份,威望日隆,在河東年輕一輩的武人心中已是領頭羊一樣的人物,但年紀輕,資歷淺,面對那些跟隨李克用出生入死幾十年的義兄,心裡能一點不泛酸?假如,只是說假如,明天晉王嘎嘣一下沒了,李存勖真就能穩穩當當坐上那把金交椅?幾十年來,義子承襲義父的江山可不是什麼新鮮事。
見高、肖二人不欲在這個敏感話題上多聊,李存勖灑然一笑,飲下一杯酒,問肖俞道:“二郎,我知道監軍大人初衷是想讓你在王府保護父王。身為人子,我本不應和父王搶人,但天行苑你比較熟,假如回晉陽後父王同意我繼續追查天行苑,我想你過來幫我。”
這個話頭比之早上豪情萬丈的邀請,要合理許多,故而李存勖當著高金涵也不怕說出來。
肖俞道:“以攻為守,把天行苑連鍋端了,王爺就安全多了,只要王爺和殿下有令,我是沒意見。”
見肖俞在話裡耍了個小滑頭,表態等於沒表態,李存勖抿嘴一笑。
高金涵道:“世子要繼續追查天行苑,若是用得上老高,儘管開口,老高萬死不辭。”
肖俞道:“回晉陽後,王府勢必要加強防衛,只怕大統領是沒法兒再跟世子出遠門了。”
李存勖點頭道:“正是。這緝捕之事,畢竟也不在大統領份內。到時我會從緝捕司和諜子房再要幾個人,大統領把王府守好,便是大功一件。“
高金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夜兩名刺客無聲無息地潛入王府,怎麼看,他這位侍衛統領都不像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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