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龐均擴便來敲門,並且帶來一個不不算好的訊息:秘藥監監正宋金祥已於日前去了汴梁,歸期未定。
李存勖犯上了躊躇。
原本梁王的家底,大都是在汴梁。秘藥監、外廷監等等心腹自然也都駐紮在汴梁。自梁王“受禪”,駐蹕洛陽,這些人就忙碌了起來,時常要兩邊兼顧,是以宋金祥去了汴梁,並不出奇。
但李存勖卻由此發現了自己謀劃中的一個疏漏——李柷中的毒,既然是出自秘藥監,那麼宋金祥不可能不知道藥性,也就說是,李柷眼下毒發需要解藥,宋金祥是心知肚明的。無論誰救走了李柷,最先想到的肯定是到汴梁或者洛陽找解藥,宋金祥自己便是首當其衝要嚴加防守的。那麼自己盤算的“神不知鬼不覺”盜出解藥,自然也就無從談起。宋金祥選擇在這樣一個要緊的關頭消失,其實不一定真的是去了汴梁。李存勖甚至大膽猜測,假如自己此刻在汴梁打探宋金祥的訊息,得到的也許是他去洛陽公幹的情報。換句話說,這老小子躲起來了。眼下李存勖等人的行動雖然是在暗中進行,但李存勖已經有了一種被人窺視的危機感。
李存勖又想到,對方既然已經有了應對的舉動,那麼柳三郎去試探莫副監,是不是也在對方的算計之中?莫副監答應幫忙,究竟是出自真心,還是請君入甕?
思量片刻,李存勖對龐均擴道:“這間客棧怕是已經不穩便了,今日我便換個落腳的地方。我暫時不離開洛陽,但你就不要主動來找我了。如有需要,讓手底下沒拋頭露面過的兄弟來接頭便是。宋金祥這條線,繼續跟下去,務必查清他是躲在洛陽還是真去了汴梁。莫副監那邊,也要加派人手,我怕這老小子口不對心。至於柳三郎,多派幾人暗中保護,解藥到手之前,千萬不能讓他死了。”
龐均擴沒有多問,一一答應下來,告辭離去。
李存勖叫上肖俞,兩人到樓下會了賬,又給同來的水手預付了半月的房錢,便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離了道德坊,李存勖帶著肖俞看似漫無目的地走了小半個時辰,來到了宮城東門外的清化坊,進了一家毫不出奇的客棧。
肖俞暗中觀察,這家客棧應該也不是李存勖隨意挑選的。首先,這裡距離宮城不遠,真要去各司監衙門探查,也是很便利的;其次,客棧後面不遠就是洩城渠,萬一行跡暴露,跑路依舊便利。
安頓好之後,肖俞悄悄問道:“公子,這裡也是咱們的產業吧?”
李存勖道:“這裡是孟嘗館置辦下的,龐均擴都不知道。晉陽也沒有幾人知道。”
肖俞一挑大拇指:“公子行事果然滴水不漏。”
李存勖道:“孟嘗館在長安、洛陽、汴梁、揚州、杭州都暗中置下了產業,埋了人手,這是監軍大人的主意,我只是坐享其成罷了。怎麼,監軍沒告訴你?”
肖俞苦笑這拍拍後腦勺:“哎呀,還真沒有。看來阿翁還是不拿我當自己人啊。”
李存勖也笑了:“無妨。我拿你當自己人就是了。”
肖俞還以一個微妙的眼神,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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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雲臺島。
雲臺島與海州城隔海相望,每每天朗氣清之際,城中人登臨高樓,便能遠眺島上景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