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俞饒有興致地看了那黑臉漢子一眼,問道:“此話怎講?”
程敬思道:“這馮大虎啊,就和南漕淵源不淺。他本是汴水碼頭上的一名苦力,多年前,被南漕一個頭目看中,收到麾下做了幾年打手。後來那頭目高升了,本想將馮大虎帶去江南,可馮大虎有些故土難離,就留在了武寧。那頭目倒也念舊情,一半也是為了在地面上養只看家犬,就暗中助他弄了個小幫會。誰知這虎爺倒也著實能折騰,短短几年功夫,靠著敢打敢拼,竟也成了徐州城裡數得著的江湖勢力。方圓幾百裡都知道他和南漕的關係,也就沒人敢輕易招惹他,是以這些年來他的流沙幫倒也順風順水。”
肖俞笑道:“這麼說起來,還真是天造地設一個好靶子。”
正說話間,小二端著一個托盤快步走了過來,略帶歉意地對程敬思說道:“夫子,對不住了,方才廚下無人照管,這清燉鯉魚的火候大了些,但成色還過得去。您老要是不嫌棄,小的先給你擱這兒。掌櫃的還吩咐,給您添道小菜,算是賠罪。”
程敬思提鼻子一聞,道:“無妨,雖說魚肉老了三分,但魚湯鮮味不差。擱下吧。”
小二道了一聲謝,輕手輕腳地將菜布好。青綠的瓷盞裡魚湯燉成乳白色,魚身上撒著一把香蔥,居然還有淡淡的青草香氣撲鼻而來。
程敬思盛了一碗魚湯推到肖俞面前,道:“小郎君,嚐嚐看。”
肖俞輕輕抿了一口,只覺入口鮮香,甘美異常,不覺食指大動,一口飲盡,隨之又自己動手盛了一碗。見程敬思小口小口地淺啜,不由得放緩了手上動作。
程敬思道:“年輕人吃飯就要有年輕人的樣子,扭扭捏捏成什麼話。”
肖俞道:“前輩上次也這麼說。”
程敬思道:“本來就是嘛,你這個扭捏勁兒,還不如展眉兒爽利。”
肖俞臉上發熱,自嘲道:“展眉姑娘女中豪傑,晚輩自然是萬萬不如的。”
琉璃盞兒冷不丁叫道:“肖大哥你怎麼臉紅了?”
肖俞別過臉去,道:“誰臉紅了,不許胡說。”
琉璃盞兒拍手道:“就是你臉紅了啊。夫子說,年輕男女提到心儀之人時才會臉紅,莫非肖大哥你心儀的是展眉姐姐?”
肖俞一時無語,只得借喝湯掩飾尷尬。
程敬思拿衣袖甩了琉璃盞兒一下,道:“夫子將你肖大哥比作女子,你肖大哥臉上掛不住了,那裡是心儀你展眉姐姐。再說,你展眉姐姐對人家那麼兇,人家又怎會因她臉紅?小孩子家家的,嘴上沒個把門的,看夫子回去怎生管束你。”
琉璃盞兒嘴一撇,不再說話。
肖俞眨眼間又喝完一碗魚湯,不好意思再盛第三碗,左右坐不住,便對程敬思道:“前輩稍坐,晚輩去會會那位虎爺。”
程敬思含笑點頭,肖俞放下碗勺,起身走向還在與旁邊那桌寒暄的馮大虎。
走到近處,馮大虎也感覺到身後有異,回身打量了肖俞一下,道:“這位朋友有什麼見教?”
肖俞道:“聽說流沙幫的虎爺急公好義,義薄雲天,特意過來見識一下。”
馮大虎頓時笑容滿面,拱手道:“朋友過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