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有些愕然地看了肖俞一眼。他知道有自己在場的情況下,肖俞很少搶著說話。這次既然“僭越”了,大概真的有話要說。
肖俞瞪大眼睛先看看李存勖,又看了看樓上的孫副幫主,道:“是我們打了那姓鐵的傻大個兒,至於誰是誰非,也不用計較得那麼清楚。出來混江湖,都是幫親不幫理,咱們也不指望你孫大幫主多通情達理。現下呢,事情已經出了,咱們公子合計著要和孫幫主做筆買賣,看看能不能抵上那姓鐵的被打的損失。公子是這話吧?”
李存勖眯上眼,輕輕點點頭。
孫副幫主怒極反笑:“好不知天高地厚的兩個小子。且不說你們下手狠毒,幾乎要了我妻弟的性命。就說我漕幫這般家業,還差你們這仨瓜倆棗?”
肖俞道:“孫幫主有所不知,咱們做的,可是真正的大買賣。”
孫副幫主已然沒有耐心再和肖俞多費口舌,手一揮,四面環廊湧出數十人,發一聲喊,各持兵器作勢就要躍下。
肖俞心裡一笑,看來孫大幫主的譜擺得著實不小,煞費苦心在二樓埋伏下幾十人,為的就是現身時這驚天動地的一嗓子吧?足下微微用力,身形已經飄在半空。
孫副幫主見勢不妙,趕緊退了一步,幾名護衛立刻補上空檔,對上了高高躍起的肖俞。
豈知肖俞如鳥雀般在空中居然還能轉向,也不知他是如何借力,就見眼前一花,人影已經消失不見,再看到肖俞的時候,已經掠過旁邊幾名漕幫弟子的腦袋,落到了孫副幫主身旁。
環廊並不寬敞,孫副幫主站立之處本就有十幾人擠在一起。肖俞落地後,二樓一陣騷動,更顯得擁擠不堪。
孫副幫主本就一直在防備,見肖俞這麼輕易地便來到了自己身旁,心中暗暗抱怨手底下實在是養了一群酒囊飯袋。他自己身手也自不弱,五年前已經到了上品洞玄境界。雖說當年勉強破境之後再無寸進,但自忖應付個一兩招是沒問題的。誰知肖俞出手實在是快得驚人,孫副幫主只出了半招,就被肖俞單掌封住了攻勢,正待變招之時,肖俞右臂已經搭上了他的脖頸,如老友重逢般勾肩搭背,大聲叫道:“誰敢亂動?”
孫副幫主也是識時務的,緊接著就喊了一聲:“都別亂動。”幾名身手靈便、反應敏捷的弟子手中的兵器幾乎要招呼到肖俞身上,此時幾柄距離肖俞堪堪只有半尺的短刀很聽話地停在了半道。
孫副幫主又強自笑道:“這位兄弟輕功挺俊吶,不知師出何門啊?”
肖俞道:“慚愧地緊,沒有正經師父,全是自己瞎練的。因為自幼惜命,所以不得不在輕功上多花點精力。”
肖俞說得倒也不是虛言,他自幼年開始習武之時,大半是靠張承業給的典籍和自己的參悟,確實沒有師門。張承業雖說沒少指點,但終究是沒有師徒名分。而孫副幫主聽了,稍稍放下心來。江湖中人,最是尊師重道。無論多麼不肖的子弟,被人問及師門的時候,十有八九都會如實相告。即便為了隱藏身份不好明言,也會說一句“不便相告”或者捏造一個不太辱沒師門的名號,而決計不會像肖俞這樣說“沒有正經師父”。這話若是傳到師門,就算他說這話時事出有因,也是少不得一番重罰。既然眼前這人沒有師門,再怎麼厲害也是有限,興許還更好拉攏。
霎那之間孫副幫主腦子裡已經轉過不知多少個念頭,試探著對肖俞說道:“方才兄弟說有筆生意要做,不知是你們二位直接就能做主啊,還是身後有別人坐莊?”
肖俞向樓下一指:“喏,坐莊那人就在樓下。”
孫副幫主下意識地李存勖哪裡看了一眼,有些不相信那個吊兒郎當的傢伙能開出一個足以讓自己不計較妻弟被廢之仇的條件。但嘴上確不敢直說,只是隨口答道:“既然這樣,也不是不能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