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俞離開揚州前,覺得再去拜訪韓山一次。
韓山一如既往地平靜,對肖俞的來訪絲毫不覺意外。
兩人寒暄之後,肖俞道:“韓先生,這兩日我便要回金陵了。你們的金陵分舵,眼下也不剩幾個人了。”
韓山道:“哦。”
肖俞反倒是一怔:“韓先生,我方才說,你們金陵分舵也不剩幾個人了。意思就是,等我回了金陵,你們就又要少了一處分舵了。”
韓山笑道:“我們?按徐客卿先前所說,我現下已經是北漕的人了,徐客卿你若是旗開得勝,那不應該是我們又多了一處分舵嗎?”
肖俞一時語塞,她自然知道韓山不會在短短几日之內就真的回心轉意,他這話只是在消遣自己而已。被消遣一下,肖俞倒也不會著惱。但他奇怪的是,韓山臥薪嚐膽的計劃被識破,現在的處境已經和囚犯無異,他又哪裡來的閒情逸致和自己開這個玩笑?
肖俞盯著韓山,問道:“韓先生這幾日,有喜事?”
韓山雙手一攤:“我這般情形,你是從哪裡看出有喜事的?”
肖俞摸摸鼻子:“我只是無端地覺得,韓先生今日心情應該很好。”
韓山居然笑了:“徐客卿這話倒說中了。韓某這幾日忽然想到一件事,雖然於我眼下的情形無補,但終究是一件聊以慰藉的事,所以心情也不像前幾日那般沮喪了。”
肖俞好奇道:“能否與在下分享一下?”
韓山道:“那是自然。即便徐客卿不提,韓某也是要主動呈告的。”
肖俞做了個洗耳恭聽的手勢。
韓山悠然道:“那日徐客卿說,道大明寺中檢視了一番,很容易地就發現了千幻散留下的痕跡。當時我震驚于徐客卿神鬼莫測的能耐,有些事情就忽略過去了。但後來仔細一想,徐客卿無意中,透露了你自己的一個大秘密。”
肖俞更加奇怪:“哦?什麼秘密?怎麼我到現在還沒發覺?”
韓山道:“你能識出千幻散,而且不覺得這事兒有多出奇。但我要告訴你的是,千幻散是我師門的不傳之秘,五十年前,由我師祖偶爾創制而出。近二十多年,世上能配置出千幻散的,只有兩人,一個是家師,一個是我的師叔。連我自己都配不出來。我用的千幻散,都是多年前家師留下的。”
當年肖俞學藝之時,遍識天下藥物,只當千幻散不過就是稀奇一些而已,誰知竟稀奇到這般地步。肖俞有些懊惱自己為了臭顯擺,居然無意中露出這麼一個破綻,但臉色如常,問道:“然後呢?”
韓山道:“我師父與師叔,多年前先後作古。但各自有一個傳人。我就不用多說了,我那位師叔嘛,離開師門獨闖江湖之後,和我們來往也少,只知道他收了個弟子姓羅,天資不錯,就是不太學好,仗著有些出其不意的手段,做了許多下三濫的勾當,惹來不少仇家。從道義上說,我要是遇到他,是該出手清理門戶的。只是後來聽說他在河東失了風,被晉王府的人擒下了。”
肖俞介面說道:“剛好晉王府下面有個孟嘗館,專一搜羅江湖上這些有一技之長的好漢。你那師弟,既有些能耐,做人也乖滑,被擒之後,直截了當地就加入了孟嘗館,現下也是二等客卿了。”
韓山意外地看了肖俞一眼:“這麼說,徐客卿不否認自己是晉王府的人了?”
肖俞道:“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我幹嘛要否認。何況你有這麼直接的證據,我要是再抵賴,豈不是要被你瞧不起?”
韓山道:“這麼說,你真是在我那師弟處知道了千幻散的事?”
肖俞道:“羅胖子的師門來歷,我原本事沒太在意的。但聽你這麼一說,對的上榫頭,必然不會錯了。我所學甚雜,旁門左道的玩意兒都感興趣。孟嘗館裡不少人都教過我一招半式的,羅胖子只是其中之一。”
韓山問道:“聽你這口氣,你在晉王府地位還不低?”
肖俞笑道:“都是跑腿辦事的,談得上什麼地位不地位的?如今你已經知道了是誰在背後支援北漕,那你對南漕的將來還心存幻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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