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眸子,悲涼而認命:“是死是活,是杖殺還是活剮,我都任憑你處置。”
“母后!”裴子琰猝然抬眸,滿眼傷痛地看著她,“您別這麼說,是我自己意志不夠堅定,才沒有護住所愛,是我對不起傾雪,是我辜負了她的真心,是我違背諾言……”
蕭祁凰身體微微斜靠著,悠然聽著他們母子一搭一唱,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笑意,斂眸不發一語。
沈曜川、俞硯、湛青梧和夜凌風四人,則像是看戲子一樣看著這對母子,面上掛著嘲諷的表情,毫不掩飾對他們的鄙夷輕視。
皇后和裴子琰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都在愧疚自責,裝模作樣地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
眼眶發紅是真的。
真情畢露也是真的。
聲音哽咽、悔斷肝腸、情緒失控都是真的。
畢竟面對著強國大軍壓境,自家國家隨時會被滅亡,一個皇后之位一個儲君之位隨時不保的情況下,他們過度驚懼不安,以及過度悔恨之下,想哭本就是最正常的反應。
可是誰在乎呢?
當和離書被蕭祁凰拿到手裡那一刻,他們之間任何關係都不存在了,有的只有新賬和舊賬。
丟下一份休書遠走高飛算什麼?
拿著蓋著玉璽和鳳印的和離書,坐在這裡一五一十跟他們談判,看他們恐懼,看他們後悔,看他們掙扎,然後起內訌,最後割地賠款才是她的目的。
蕭祁凰斂眸輕嘆。
真以為她是個溫柔良善之人?
以為她會被幾滴虛假的眼淚哄得心軟,然後對他們網開一面?
心軟之人撐不起偌大江山。
她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南詔下一任天子絕不可能是一副柔軟心腸,她會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利益——雍朝這片疆土,會成為她這三年辛苦的戰利品。
祁淵從外面回來了。
他來去無聲,周身卻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總是不自覺地讓人的視線隨著他身影移動而移動。
皇后和裴子琰見沒人雙簧無人理,尷尬地停了下來。
百官中為首的丞相這才後知後覺的,問出讓人心驚的問題:“祁將軍方才安排手下原地休息,只吃他們自己隨身攜帶的乾糧,且今晚就打算露天而眠?”
祁淵剛坐下來,就聽到他問的白痴問題,目光微抬,眸子裡寒氣森森:“你有更好的建議?”
丞相噎了噎:“我……我的意思是,諸位可以去住驛館,驛館裡有屋子,有床,可以躺下來好好睡一覺,有廚房,可以做飯,將士們千里迢迢而來,本就辛苦,他們應該先安頓下來,好好吃個飯,然後休息到明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