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神色灼灼,宛如褪去濁塵後初生的烈火燒的天翻地覆,將心緒與情愫都燒到了融化糾纏,難以磨滅。
他貪心不足,他甘之如飴。
閻十七斂住笑意,臨出閣樓前,他重新換了身衣衫,而閣樓外已跪了一地的魔族。
晨露的冷凝在日光下揮散殆盡,或有疏漏的但最終都是水滴入土,不複存在,閣樓外的氣氛壓抑至極,眾魔叩首,連微風都在鶴唳。
偏偏閻十七一臉漠然的看著,就算魚白成了晴日,他的神情都沒有半點變化,直到青昱穿過人群走到閣樓前,他才沉眸了一瞬,跟著走進了閣樓裡。
幾重珠玉被廊道挾來的風吹的“叮鈴”作響,好似水韻波瀾,浸了滿滿的水汽,閣樓本就幽靜,如鳴佩環的浸水之音幾乎瞬間就落到了雲婠婠的耳朵裡。
她指尖拂過書頁,落在了有墨色鳶的那一頁。
她似看得入了神,不顧往日冷情般的笑出了聲。
“十七,本尊好似看了一場笑話,這話本打著張生為愛付出一切,演著他追、她逃、她插翅難飛的劇本,讓別人以為是鶯鶯不識好歹,其實內裡早就爛透了。”
“鶯鶯為他付出一切的時候,他視她如糞土,沾之可怕,等鶯鶯清醒了決定與他再無瓜葛的時候,張生反而覺得她如東珠般珍貴,天底下再也沒有哪個女子能如鶯鶯那般為他掏心掏肺,為他傾盡一切。”
“他甚至沒有後悔過,只是覺得身邊少了那個將他看作神明般的女子,無法適應罷了。”雲婠婠託著下頜輕笑著看向閣門,目光在青昱身前流轉,“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至死不渝,毫無回應的感情終將落進塵土裡,被掩埋,被覆蓋,被塵封,被碾碎成細沙,最終便是揚了它。”
“你說,對嗎?”
她的笑意明媚的如微霜沾露的鈴蘭仙虞,明明清雅的讓人心曠神怡,可落在青昱的眼裡,他彷彿渾身都浸在毒藥裡,來的悄無聲息,毒的痛入骨髓。
明知是她的惡意,他卻無法阻止自己靠近。
雲婠婠隨意的靠在烏木茶榻上,神情惰懶的彷彿剛睡醒一般,青昱走了過去與她面對而坐,將一碗醒酒湯幻到了烏木桌上。
“溫熱正好,不燙嘴。”
雲婠婠卻是瞧都沒有瞧上一眼,又將目光放回了話本上。
“尊上,熱茶。”
雲婠婠接過,淺淺的抿了一口,清淡的茶香隨著熱氣嫋嫋打濕了她的羽睫,她無意識的輕顫了下,便將熱茶放回了閻十七手裡。
軟白指尖翻著書頁,閣中一時靜默的只剩下輕巧的翻書聲。
良久。
話本已將至末尾,雲婠婠道,“仙君還有何事?”
不待青昱回應,雲婠婠又道,“哦,對了,該是為了枝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