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婠婠一邊躲著白磷的攻擊,一邊不著痕跡的算了算時辰,就著她帶著白磷在千珩山上至少轉了十來圈來看,他們應當是下了山的。
思及此,濃鬱的魔息自她掌心傾瀉而出,它們聚攏拉扯,發散糅合,宛如漆夜裡掩藏的齟齬,在片刻之後,侵蝕而出,遮天蔽日,將無數追逐著她的白磷沉入了深淵裡。
雲婠婠就那般淡然的站在深淵之外,她站在千珩山巔,迎著夾雜著冰雪的山風淡淡的看著那一團漆黑,她的眸色是慣常的冷色,雖被風裹著,卻冷的好似將風都靜止了,她的目光一瞬不瞬,似在思考著什麼。
而後在深淵最粘稠的時候,她化作了黑煙直奔向千珩山下,身後只留下無數的白磷在深淵裡暈頭轉向,憤怒咆哮。
冰雪跟在她身後沉浮,屬於她的黑色痕跡都變的布靈布靈的,在白雲之下,閃耀著沁人的光亮。
她在冰雪的掩護下一路前行,直到山下,冷風似香風,讓紅衣似血的她彷彿墜進了畫裡,今有美人兮,不知為仙還是魔。
雲婠婠帶著一絲仙意出現在千珩山下,殷紅的衣裙錯落在白雪上,又是一副冬梅覆雪,清冷如畫,便是不小心落在她羽睫上的白雪逐漸融化,都美的好似錯覺。
她不甚在意的眨了眨眼睛,輕拂過衣袖轉身看向那千珩山,手中訣式翻飛,待這一切結束之後,偌大的千珩山瞬間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結界,似雲似霧的,轉瞬又不見了蹤影。
“傳令下去,白磷魔化,意圖傷主,封千珩山千年,以儆效尤。”
“是。”
“回城主府。”
鷺洲輕行平穩,雲婠婠有些疲憊的靠在軟枕上假寐,車廂裡安靜極了,近乎呼吸可聞,這算得上難得和諧的畫面,卻未及到城主府便被枝鷂的低聲詢問給打破了。
“阿昱,我們何時回仙界?”
聞言,青昱沉默的神情陷入了沉思之中,此行魔界,他所歷之心思繁多,從不耐煩擾到欲求欲得再到求而不得讓他仙心不穩,仙魂蒙塵,如今已有仙根將傾之勢,他的仙體在告訴他,他該離開了,可他的心卻在告訴他,若時日日久,說不定還有一線轉機。
雲婠婠如毒藥,在他發現中毒之時,卻早已毒入骨髓,無法治癒。
即使是拔骨洗髓,也無法根治的無解毒藥。他心思幾經浮沉,早已忘記了要回應枝鷂,他目光直直的看著前方,明明眼前空無一物,卻好似透過了幾重隔離看向了很遠的地方,滿目的都是落寞與傷情。
難以自拔。
而枝鷂等了許久未等到青昱的回應,便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覆又問道,“阿昱,我們何時回仙界?”
大概是枝鷂的拉扯觸動了他的沉默,他猛然收回空洞的目光,看向輕聲詢問他的枝鷂,正欲回答,卻被雲婠婠給打斷了。
雲婠婠睡眼惺忪的睜開雙眸,似漫不經心又似刻意為之,她說道,“本尊光想著府裡的小侍女了,忘記枝鷂受了驚嚇,需得早些回到仙界才能靜心安神。”
她頓了頓,未及開心也未及不開心,雲婠婠事是而非的態度讓坐在一旁的枝鷂心中一緊,她不明白她是何意,只能有些侷促的等著她的後話。
“本尊原先與仙君承諾過,待尋到枝鷂便送你們離開魔界,如今枝鷂已尋到,本尊自當信守當日之諾,正好枝鷂又急於回仙界,本尊這便送你們前往仙魔邊境。”
雲婠婠話落,車廂裡又安靜了下來,青昱看著雲婠婠,神色幾變,他沉默了良久,似有話說,剛動了動嘴唇,卻又被雲婠婠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