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聞言一愣,隨即彷彿清醒了一瞬,抬頭望著趙延,眼底滿是悲哀與絕望:“不是的……趙生,他是你的兒子……你自己的骨肉……就算不念舊情,看在他的面子上……好不好?”
此言一出,趙延臉色慌了一瞬,又瞬間陰沉似鐵:“隨便哪裡來的野種,就想攀上我?”
一旁的張仲淩冷笑一聲,對柳如煙道:“他如此對你,你竟還想保他?”
柳渡的腦中如遭雷擊,嗡鳴作響,身子一陣搖晃,無力地跌坐在地。
胸中一切情緒如被一把大火燒過,寸草不生,只餘灰燼。
他茫然地看向母親,又看向趙延。
床上的柳如煙唇角扯出一絲悽涼的笑,眸中的火苗燃了最後一瞬,終是熄滅了:“趙生,你可真是絕情……連自己的親兒子,也……”
張仲淩冷聲打斷:“這種家長裡短,你們回頭私下說去。
“回到正題——那日你是看到了什麼嗎?”
柳如煙咬了咬唇,用力閉上眼睛,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那夜,在綺夢閣,就是他讓純兒替換的賬冊。”
趙延聞言勃然大怒,臉色漲得通紅,咬牙切齒地要再次上前,卻被張仲淩一把攔下:“繼續說。”
柳如煙的語調悲涼:“那丫頭才十歲,你讓她做完這等髒活……剛走出門,就被你的人勒死了……”
“滿口胡言!”趙延怒喝一聲,神色猙獰而慌亂,“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便是蓄意構陷!”
張仲淩不急不緩道:“你要證據?那真正的賬冊,就在她身上。”
屋內氣氛驟然凝固,柳如煙猛地抬頭,盯住張仲淩。
趙延亦神色大變,驚恐至極地看向柳如煙,眼珠幾乎凸出:“不可能……你怎麼會有那東西?那個老鴇不是早就……”
話到一半,他驀然意識到了什麼,整個人如墜冰窖,臉上血色瞬間褪盡,嘴唇不斷顫抖。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一隊官差如潮水般湧出。
最前面站著一個黑髯男子,身著官服,不怒自威。
他抱臂而立,神色冷峻,直逼趙延:“趙大人,這下您倒是親口承認了,果真還有另一冊賬本,是麼?”
趙延頓時臉如死灰,腿腳一軟,滿眼絕望。
他忽而明白過來,哆哆嗦嗦地指向那瑟縮在一旁的老鴇:“你……你們竟然,在這設下圈套……合謀算計……”
張仲淩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朝那黑髯男子抱拳道:“裴大人,餘下之事,就勞煩您了。”
裴長卿微微頷首,冷冷向趙延道:“趙大人,您還愣著做什麼,隨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