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半靠在床頭,昏暗的燭光下,半張臉都隱沒在帷幔的陰影裡,他面無表情,垂眸不語,整個人透著一股沉鬱之氣,周身都蒙上了一層黑霧似的,看得冉無恙心驚肉跳。
“哥……”冉無恙怯怯地叫了一聲,緊張地嚥了口口水,慢慢地挪過去,像小時候一樣,將臉蛋貼著雲亭的掌心,輕輕地蹭了蹭,一邊蹭還一邊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表情。
雲亭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裡,緊繃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彎了彎,掌心的觸感和小時候的軟糯不一樣,細膩溫潤,莫名地讓人捨不得移開手。
指腹不由自主地在冉無恙的臉頰上摩挲了兩下,她還配合地在他掌心裡蹭了蹭,雲亭輕嘆口氣,似慶幸又似感慨,有這個人在身邊,還真的怎麼都難過不起來。
對上冉無恙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說什麼的憂慮眼神,雲亭不禁輕笑了一聲,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好了,我沒事,那個時候,死確實是最好的選擇,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死怎麼逃走呢。”
冉無恙皺了皺眉頭,低語道:“那個藥不是見血封喉嗎?”腦海中精光一閃,她急道:“你之前和狄勒圖說的一線生機,莫不是他當年救了你?”
雲亭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形,平淡地回道:“他在我母親決定下毒的前一天給了我一小瓶藥,吃了它,就算喝下毒藥也不會死。”
冉無恙鬆了一口氣,“原來如此。”這樣算來,狄勒圖是救了雲亭哥一命,下次再見到他的時候,冉無恙決定對他友好一點。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真是好騙的小傻瓜,有人對她好一點就以為是好人了吧。
雲亭搖了搖頭,故意逗她道:“我並沒有喝他送來的解藥。”
“沒喝?你怎麼能不喝呢!”冉無恙驚訝地瞪著雲亭,今晚上她這顆心上上下下忽高忽低來回盪漾,還好她現在身體好能撐得住,若是以前說不定都給嚇出個好歹來。
這一驚一乍的樣子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雲亭都被逗笑了。
連親生的母親都想要他死,那個時候雲亭怎麼可能還會相信狄勒圖這個舅舅,萬一那個藥根本不是解藥,又或者其中還差雜著什麼別的東西,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他怎麼可能將命交到別人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手感太好,還是小丫頭炸毛的樣子太可愛,雲亭忍不住又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頰,才在冉無恙哀怨控訴的目光中好心地給她解釋。
“國師為我批命之後,我就提高了警惕,我母親做的那些事情雖然隱秘,卻也不是無跡可尋,狄勒圖給我解藥之前,我就已經知道母親想毒殺我了。你也不用覺得狄勒圖是什麼好人,他若是真想救下我的命,以他狄歷部落首領的能力,我母親連下毒的機會都沒有。他給我解藥,只不過是想看看我自己有沒有能力躲過這一劫,值不值得他出手保下來罷了。”
冉無恙聽得目瞪口呆,這一家子都是些什麼人啊?難道血脈親情對他們來說,就沒有一點意義嗎?
越想越覺得她的雲亭哥太可憐了,冉無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非常義氣地說道:“哥,你還有我呢!那些糟心親戚你就別管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