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搖頭,又擺手道,憨態可掬的模樣將老夫人逗得又哭又笑,“孫女運勢極好,並沒有傷著。”
只她見老夫人落淚,想起了已被抄了的謝家外祖母,忍不住也掉下淚來。
旁的人好容易將她們勸住,老夫人上下打量她,見她雖穿著不好,但一絲頭發都不少的模樣,這才放心下來,由著旁的丫頭給她擦眼淚,才一一指人讓她認。
“這靠前的是你大外姑,你大外姑和你娘是閨中密友。中間的便是你二外姑,尾上那個是你三外姑。左邊的是你大表哥的媳婦王氏,右邊的是你三表哥的媳婦林氏。”
蘇以言一一拜見過,只見,有兩個穿著毛皮襖子的小娘子,那兩人還在她沒瞧過來前便迎了上來。
她知這應該是雲府還未出閣的兩位小娘子。
一個臉色如玉,明眸皓齒,身材瘦削,溫柔神采。另一個身材面如銀盤,色若皎月,略顯豐腴,顧盼神飛。
她見兩人向她福禮,便還禮,互相廝認後,才落座於老夫人身邊。
老夫人吩咐如月道:“去將先前燉好的熱湯再盛一碗來。”
她拍著蘇以言的手背嗔怪道:“你這小沒良心的,你母親走前,便是寫信來,想將你養在我膝下。你呢,卻硬是寫信推脫,不肯來,現在終於想起我這老東西了。”
她說完,心中又想起了她最疼愛早逝的女兒模樣,眼淚止不住地掉,旁的幾個媳婦都趕上來勸她,圍得團團轉。
雲介回了自己院子,使雲勝留院裡收拾,自換了一身衣衫,喚了個小廝掌燈,便高舉著傘向雲原書房而去。
父親常說,祖父這人,為官數十載,歸府後,不在寢室便在書房。
伯父已出門,想必是早已在書房商量好了對策。災民此事只要處理及時,朝堂上便翻不出多少水花來。
他踏上長廊前,偶有遇見按部就班忙著掃雪的小廝,冷冽的寒意撲面而來,凍得他提了提衣領子。
守門小廝不知去哪裡偷懶了,他本想叫人通報,一人不見,於是便自己踏了進去,只聽見屋內七郎如冷雪般的聲音,他頓了頓,沒敲門。
雲鶴倒棄了平日裡惜字如金之習,說道:“聖人雲,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注:出自《孟子》的《盡心章句下》。
“民貴於社稷,前如江河,後似高山,江河圍運高山。何為江,何為河?古人曰,長江為江,黃河為河。長江之水清兮,黃河之水濁兮。又有俗語雲聖人降則河清,可至今時,河之水從不見清,是聖人未降?倒不是這聖人不至,只是當今聖上雖為聖人,卻效仿文帝。而今聖人既是要用我們雲家這條江,也要用蕭家那條河。”
雲原甚是滿意,這未及冠的孫兒竟比他那已入官場多年的兩個兒子看得更加透徹,他老態龍鐘的臉上,滿意的露出笑意,“好,看得如此透徹。可知,若進官場,應如何應對?”
“孫兒請翁翁賜教。”
屋外偷懶的小廝打著呵欠回來,只見門口竟站著一個面生的青年,他轉了轉眼珠子,心如擂鼓,大步上前行禮敲門喊:“相公,四郎君到了。”
雲原一聽另一個孫兒回來了,便是閉口不答如何破局,只道:“鶴兒自思量,你翁翁我,還不會這麼快解珮。”
後才沉聲道:“介兒,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