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要這麼久?”蘇以言喃喃,子星還是有些不死心,不願看見她去冒險,又想開口勸她。但蘇以言就像是知道她的意圖一般,搶在她剛張嘴便開口問外面,“陳叔,主家先前僱你只在這建德縣駛車,我若僱你去清溪,銀錢翻三番,可行?”
陳三沉默了。
蘇以言剛想問,“你可是有什麼顧慮?”,陳三卡著時間開口了,他斟酌著說:“小娘子,小奴可以送您去,但這災情四起,易有流民,流民易變。小的建議您著男裝,一是為了隱瞞身份,二是為了行走方便。”
回到府上,姜氏午睡才起身,正在用藥。
見蘇以言來,還很驚訝於她出去辦事這麼早便回來了,忙熱切問她可用了午膳,廚房裡還備著吃的,又喚柏露去廚房取些回來。
蘇以言眼中含淚,心中惴惴。
眼中有淚是感動於姜氏待她如此親厚。
心中惴惴則是怕姜氏疑她身份,畢竟蘇家同許家交情恐怕也不夠深,她有什麼立場去為蘇家謀。二則是擔心姜氏並不會讓她去清溪冒險,就為了一個勞什子人證,換做任何一個長輩都會阻止她,她跟著雲鶴獨來睦洲已經夠不軌不物,想出門姜氏也允了,現她該如何開這個口。
姜氏見她這模樣,心道她是想她母親了,忙將她喚到自己身邊來拉進懷裡,問:“可是在外面受什麼委屈了?你放心,雖鶴兒不在,我這四品誥命的身份也能替你做主。”
蘇以言有些囁囁嚅嚅。
姜氏打量她不說話,還以為是外面什麼不長眼的欺辱了她,微皺了眉,帶著薄怒對著恭敬站在一旁服侍的子星道,“子星你說。”
子星撲地跪下,悄抬起眼與蘇以言對視,一時半會也替蘇以言開不了這個口。
蘇以言忙拉著姜氏的手,對著姜氏軟軟撒嬌道:“大外姑,沒人敢欺負我。”
蘇以言說著就對著子星使了使眼色,子星會意,從地上起來,又弓著腰退下去。
“那你怎麼了,怎麼這幅模樣?”
蘇以言沖著她笑,笑得姜氏心內發軟。
“真真是個古靈精兒,”姜氏輕捏了捏她的臉,嗔罵道:“你就和你娘親一樣,都是個喜歡不著家的。”
“大外姑。”蘇以言又靠在她懷裡,輕輕喚她,糾結半晌,抬起頭,眼睛亮亮,直接了斷說:“我想去清溪,去調查蘇家被栽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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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之間剖心剖肺的一番交談,險些以惹了其中一人不快,要割袍斷義作為收場,最終以葉初放軟語氣,本就是都為對方好的事,一人軟化後,兩人之間的不快和嫌隙才淡淡散去。
姚佑嘴上哼了好幾聲,將嘴旁的半白須帶著動動,卻還是接過了葉初遞過來的筆,連在代筆好幾封信,姚佑寫得手痠。
心中也明白,這幾封信算是徹底把他們與雲鶴等綁在一起了。
待寫完,將筆重重擱在筆架上,“信給你代了,我啊,也該上個表寫告個病,樂個清閑自在。”
說著說著又提起了筆舔了墨。
葉初知道他是在揶自己,不由得一笑,虛虛抬起手,按住他剛提上筆的手。
“長祜兄,都是為弟的不是,您老大人有大量,再莫與為弟計較了。”
“怎麼?長你不過三月,我就活該是個大人,是個君子?”姚佑眉毛一挑,眼皮一抬,眼睛一斜,嗤笑一聲,“還得原諒你這個不擇言語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