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要說誤國這兩個大字,恐怕還得擱到朕的宰執大臣身上,還輪不到你頭上,你還不夠格。是剛剛出去的那兩個,還是已經致仕的那兩個?”
致仕的兩個宰執,牽扯到了父親,雲固淹了口唾沫,不敢接話。
皇帝對著一旁噤聲的陳讀抬了抬下巴,道:“將這本也給他看看。”
雲固看完,觸目驚心。
是夏朝、孫簡呈上的。
皇帝又說:“一個鹽商,蔡家的女婿,不到兩年時間,竟給這麼多官員打點了,鹽鐵瓷器、絲綢棉紗、約摸兩百萬貫,他那兒來的這麼多錢?朕親自選出來那些科甲入仕大臣,從江南東西路,到兩浙,再到荊湖南北,竟還有淮西西東路的官員,如此貪得無厭,貪墨無度,朕厭之。”
“蔡家一共給朕敬獻了四百萬貫。”
雲固驚住了,錢是進了私藏庫,眾臣紛紛在猜測有多少,沒想到皇帝直接說出來了,他不敢答話。
“你說,放誰去查比較好?”
那夏朝上的書上面的名字數百,雲固沉思一瞬,突然昂起頭,直面天顏,道:“陛下,微臣以為,立即查抄蔡府,再派人立即拿下兩浙路轉運使和安撫使,查抄家産,其餘諸臣,應按下不表,暫且先不予計較,若此時此刻興起大獄,國本易遭動蕩,人心易不安啊。”
皇帝盯著他,從嘴邊露出一抹笑意來,拊掌,“好!”
“就按你說的辦。去安排吧。”
雲固磕了頭,“微臣懇請陛下保聖體安,微臣告退。”
文書下發,到兩浙時已經元月初五辰時了。
文書上命:禦史夏朝孫簡留在睦洲查抄,睦洲知州葉初及睦洲通判雲鶴立即押解轉運使高江、安撫使秦繼入京述職。
雲鶴剛接到上令,換了衣服打算往衙門去,就見蘇以言款款而來。
她發髻上簪了一對雲月簪,簡約素雅,很是適合她。
蘇以言也見著步履如飛的雲鶴了,換上了官袍,想來是有要緊事,她忙跑過來,跑出了薄汗,雲鶴見狀,掏出帕子遞給她。
蘇以言接過,喘著氣,連行禮都顧不上,道:“哥哥,可是有急事?”
雲鶴“嗯”了一聲。
從她手上把帕子“搶”過來,替她印了印汗,囑咐道:“莫跑急了,容易受涼。”
“哥哥。”蘇以言望著雲鶴,拉住他的袖子。
雲鶴卻不看她,移開了眼,有些惆悵,道:“剛到的文書,陛下下令,讓我回京述職,不知這趟回京後是否還會回來睦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