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同往 此行為知己
“往事不可諫, ”蘇功望著她搖頭,用手捋了捋髯須,半闔著眼, 勸道:“就讓它過去吧。”
察見淵魚者不祥。
見蘇以言輕輕搖頭,蘇功嘆, “這不是為父小瞧你, 而是當今風行草偃, 就算有證據證明他是枉死, 又能如何?他的名字已成禁絕,真要去敲登聞鼓道不是嗎?”
蘇以言沉默了。
蘇功卻沒有看向她, 只一言不發將桌案上的公文整理好,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阿言, 聽為父的一句,你就把我作親生父親,有關於謝永節他的事便別再想了。”
“回去吧,該歇息了。”留下此言便不再看她,剪手自行往書房外走去, 回屋子歇著了。
謝氏只著了中衣,正對銅鏡卸下釵環,見他嘆著氣進屋坐於榻上,忙三下兩下將釵環叮當從烏發上取下, 起身走過去關切問:“怎麼了?”
他將蘇以言夜進書房尋他說的話一一學給謝氏聽了。
謝氏思忖半晌, 轉過身往床上去,邊走邊道:“若是雲夫人還在建德,可將阿言託付給她, 只是雲夫人知曉七郎在京上任便回東京了。”
蘇功攬住她,半靠著,問:“託付給雲家是好,但現今沒有託付的人了,讓阿言獨自去東京,我不放心這一路她的安危。”
“阿言那性子,你不讓她去她便不去嗎?”謝氏瞪了蘇功一眼。
蘇功又嘆氣。
謝氏也跟著嘆氣,道:“趕明兒我給她說說,看看能不能打消這想法,這孩子。”
次日,在謝氏開口勸說蘇以言前,蘇以言便自己提起了這事。
謝氏還是勸了她,她卻不說話,二人不歡而散。
蘇以言難得有如此任性執拗的時候。
近來多雨,她夜間不得眠時總會拿出那幅從黑市上買來的署名謝懷的畫觀摩,那是她父親的手筆,像極了前朝史書頁上的瀟灑前輩。
她總是想,這樣瀟灑的人如何會撞柱而亡。
四處打聽卻打聽不到更多關於他的事兒,蘇以言實在失望。
本想寫信給雲鶴,詢問他,畢竟在蘇以言認識的人中,只有他不似父親般迂腐,會與自己論論這些官場上的事兒。
想到這,她將笑臉融進被子裡,耳根發燙,她覺得自己是有些思念雲鶴了。
一別數日,不知他會不會也思念自己呢?
自己不得眠,轉念一想,他現在宮中學士院,是皇帝近臣,恐怕也同樣未得眠。
上次他寄回的信蘇以言已經收到了。
雲鶴信中解釋了,為何一直沒回信,是因為他日夜均在學士院當值,得陛下喜愛,陛下放了他一日休沐,他才看見這些信。
蘇以言又將被子從臉上拉下去,聽著窗外的夜風沙沙聲,便是再想知道生父相關事宜,也不該給他寫信啊,甚至她隱隱後悔,自己給他寄去的信箋中提到了謝懷。若這些信被他人看見去聖上面前添油加醋又待如何呢?她這不是害了雲鶴的前程,這不就是恩將仇報。
倘若真如此,恐怕她這一生,良心都不會安穩了。
次日母親竟比她先提起此事,她就知道,他們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