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冷眼看著他。蘇以言動了動,縮在雲鶴身後去了。
那身紫袍腰金魚,真是真威赫啊。
是曉得蘇以言同他一起,二人獨處快一月,特意沒換官袍來示威的嗎?
周珮心中冷笑一聲,霎時又沒了挑釁的興致,脈脈望著蘇以言答:“是。某正好回鄉祭祖,阿言妹妹也要往東明去,蘇叔叔讓我將阿言妹妹送到東明。”
雲鶴那缺少血色的嘴唇微抿。
他和表妹就俄而朝夕未見,這相處幾瞬的周珮竟知他不知的事兒。
一時心中發酸,嘴中發苦。
他道:“雲某自會寫信往桐廬與蘇伯父解釋,舍妹既到了東京,雲府將盡地主之誼,久住在朝集院也不便宜,舍妹便不便再叨擾周郎君了。”
周珮見狀——那狀元郎聽聞這話也不似先前那般從容,周珮忽地又起了心思,問:“學士難道不想知道阿言妹妹何故去東明嗎?”
蘇以言想說話。
卻又將話吞了回去。她反客為主,輕輕扯住雲鶴那廣袖一角。
雲鶴微皺了一下眉頭,看著周珮,話中不帶絲毫客氣,道:“她想去,雲府自然是有侍衛送她去,就不勞通判您操心了。”
說完,蘇以言亦步亦趨跟著雲鶴走了。
挑撥的目的已達到,周珮勾了勾唇角,往裡走去。
有了雲鶴,便視他如妖魔,可去了東明,沒有雲鶴,他想蘇以言還是會再來找他的。
畢竟那謝懷的隨侍,只有他認識不是。
一個丫鬟懷抱起長衫跑出來,只見著那馬車揚長而去,激起塵土來。她急得手足無措,周珮見她那樣,說了一句,“跟著本官去東明吧,到時小娘子自會與你再見。”
朝集院由朝廷戶部配備了馬車,門吏早得到雲飛的吩咐,便將馬車趕了出來。
蘇以言上了馬車後還在思索如何開口時便見雲鶴也跟了上來。
她兩實是暌違許久一般了。
雲鶴上車後坐著便使手肘倚撐在小案幾上,閉了眼,不出片刻,呼吸便平和規律了起來。
蘇以言本想開口說些什麼,見他這樣,想著他定是累極了,那沒說出口的話在吱吱呀呀車輪響聲中沉默了。
二更的鼓聲敲響了。
車廂不寬大,車外燈火透簾,偶有風掀起那布簾子來,光影打在雲鶴那張玉似的臉上,左右橫七豎八變幻。
他兩的影子竟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