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皺著眉,將身上那根錦帕從袖子裡掏出來,覆在面上,咳嗽了幾聲。
李佑見他那樣,學他用寬大的綠袖掩住口鼻,一把倒在稻草床上揶揄他,
“早知會被關這,倒該多加思量啊,少寧。你那如花似玉的表妹可還在外等著你呢。”
雲鶴笑了一聲,提到蘇以言,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塌陷了一塊,也不管了李佑那學他似的做作模樣,反問:“那稟德兄,你又何故來一趟這渾水?”
李佑嘻嘻一笑,倒也沒多言,話都在不言中。
窗戶的光透了一絲進來,雲鶴正坐在光下,發絲裡充斥著難得的日光,李佑回頭看去,一個鯉魚打挺似的起身,對著雲鶴道:“為何將我二人關在一處?”說是一處,也不盡然,就一牆之隔,隔得還是木條子。
雲鶴笑道:“因為咱兩上的疏中有相同的東西。”
李佑直起身來,手壓在稻草上發出嗤嗤聲響來,他定定看著雲鶴,不可思議道:“賢弟,你......”
雲鶴將那錦帕疊起來,放回胸口處,李佑瞟了一眼,只瞧見帕角處繡了個甚,也沒當回事,只見他把細疊帕,不忍打擾,及到雲鶴再度抬起頭來,二人雙目相接,雲鶴道:“你猜得沒錯,正是潭州私礦一事引起。”
“賢弟,那日我可沒對你說起潭州事,你又從何而知?”
李佑問完,不待雲鶴接話,自言自語道:“我倒是低估了你雲家之勢,是我鼠目。”
雲鶴見他臉上染了些什麼,指了指他的嘴角,李佑順著他的目光手指往下移,卻是越摸越花,李佑道:“也是不計較這些,若是在鄉下,還會更多。”
雲鶴點頭,道:“聖人言,君子遠庖廚,可稟德兄依舊是君子,可知聖人說得話不實。”
“話不能這樣說,我那是為生計所迫,若是出身於簪纓王侯家,何至於此?”李佑朝雲鶴擺手,苦笑著回憶道。說完也意識到自己那正被關在隔壁的兄弟就是簪纓出身,想解釋他又閉上了嘴。
雲鶴卻笑著輕搖頭,“非也,兄定知管夷吾、孫叔敖,何必妄自菲薄。”
李佑道:“那為兄的便虛受了賢弟的誇獎。”
二人一齊笑了。
李佑道:“如此放鬆的時日,倒是很少出現。自從礦山之事後,我久尋出路而不得,得虧老天垂憐,讓我於科舉仕途中有所建樹,若是之後,”說著說著李佑停頓了片刻,雲鶴也未開口尚在傾聽,
“少寧你不用給我敬香。”
此話一出,雲鶴知道,李佑這是存了死意。
但他明知故問,還是問出口,“稟德兄,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