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地下水牢。
圓形骯髒的積水溝中,道道粗壯的木樁隔成幾個小的牢獄。
積水溝前,幾張破木桌子隨意擺放,桌子上放著幾隻破碗,裡面的油燈,泛著暈黃微弱的光,照耀著這一方狹笮的空間。
四周牆壁上,隨意的掛著幾套刑具。
積水溝內,淤泥與惡臭的水交織,腐爛味與黴臭味四溢,四周都是枯瘦的老鼠竄來竄去。
就在這死亡氣息瀰漫的積水溝內,居然躺著一個人,一個瘦小的女人,黑髮散落,遮擋著慘白的面容,看不清她的容顏。
能看清楚的,是她的身上,爬滿了老鼠。
一群老鼠雖在她的身上竄來竄去,卻似乎不敢下口,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轉悠。
身子微動了下,女子低低的嗯了一聲,慢悠悠的醒來。
望了望四周,緩緩的恢復記憶。
冰落,她是冰落。
曾經叱吒風雲的人,肆意妄為的人,終究敵不過情之一字。
渾身的疼,還在。
只是,她已動彈不得,手筋腳筋被挑斷,渾身筋脈俱斷。
除了眼和嘴,她再無可用之處,她甚至連爬在她身上臉上的老鼠都無力趕走。
曾經潔白如雪的衣衫,破爛骯髒,烏黑頭髮散落如鬼魅。
與其說她現在是個人,不如說她是一具死屍。
而造成她如此模樣的,就是這該死的湮雪國太子,賀蘭訣。
牙齒,咬,狠狠的用力咬。
仇恨,恨,滔天的恨洶湧。
意識清晰透明,那些美好,那些過往,那些悲傷,那些背叛,那些痛苦。
冰落感到所有的一切,都在堆積,都在匯聚,她已經感覺不到身上的痛。
只有悔與恨,她好悔,真的好悔,悔到腸子都清了。
她好恨,恨到心都碎了。
她的頭髮,一瞬間,像被白雪侵染,一頭黑絲,逐漸變成白髮,白髮散落在汙水中。
天知道,她有多悔,她有多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