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刺史這才得空詢問她為何突然到了此地:“微臣聽說,公主殿下最近一直在副都別院修養才是。”
程柔此時已經不再是外人面前嬌怯怯的模樣,反倒面色平靜,微微帶些愁意。
她嘆道:“皇兄軟弱,雖是一國之君,權柄卻都落在了四皇叔手上。我雖貴為一國公主,但畢竟是女子,無法插足皇家的事情。我一直稱病住在金鳳城,就是為了躲避四皇叔對我的掌控,這一點,舅舅也是知道的。”
“那為何突然要冒險,獨自離開呢?”常刺史問。
程柔道:“前幾日,我留在皇宮裡的親隨給我遞了訊息,說四皇叔主張要我嫁給鎮國大將軍,皇兄雖未允可,但已有八九分同意了。”
常刺史大驚:“那鎮國大將軍手握兵權,為人孤傲得緊,四皇爺是打算以你拉攏他。”
程柔面露悲色點頭:“聽說那個大將軍已經四十好幾了,雖未有正室,卻有好幾房姬妾,我,我實在是……”
她說著不禁有些喘不上氣,轉頭默默拭淚,再次回過身的時候,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我只恨自己不是一個男子,能夠把握自己的命運。”
常刺史也跟著嘆息,勸慰了幾句,蹙眉道:“您可想好了下一步該如何走嗎?”
程柔瞧著窗外:“我原本打算跑得遠遠的,再也不回去了。”
看見常刺史大驚失色的面孔,她微笑道:“舅舅別擔心,我現在已經改變了想法,我一直都任由著他們操縱我,現在我想做些改變了。請舅舅讓我在這裡多留宿幾日。”
常刺史不知她到底想做什麼,但是公主之命不可違逆,便躬身答應。
次日一大早,緋煙便面無表情牽著馬往刺史府外走去。
琥珀急忙向程柔與常刺史道謝,跟了上去。
程柔雖然不捨,但沒有別的藉口再留下他們,只得強裝微笑告別。
兩人離開沒多遠,程柔對常刺史道:“舅舅,請您派人遠遠跟著他們。”
在清晨冷清的街道上,緋煙與琥珀一前一後,各自鬧著彆扭,裝作沒看見對方,形同陌路一般。
道旁一處高大的梧桐樹上,一個女子坐在樹枝上,面上蒙著紗巾,雙腳輕晃,含笑看著兩人走近。
她右手十指微彈,一粒小石子無聲飛出,不偏不倚正好打在緋菸頭上。
緋煙捂住後腦勺,前後一看,除了琥珀哪有別人?當下怒道:“你打我腦袋做什麼?”
琥珀一臉莫名其妙,沒好氣地說:“誰打你了?”
緋煙斜眼瞅了瞅,見他不像說謊的樣子,奇怪地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