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眼瞧著阿海跑在自己身前,不曉得發生了什麼就仰天跌倒,已知又出了岔子,一尺二寸的點穴尺便悄然握在了手中。
如山一般的阿海倒地之後,露出了黑黢黢的城門洞,然後就見著一張青灰色猶如狐狸一般的面龐,吊起的眼角只有眼仁兒,沒有眼白,看起來詭譎至極。
一張大口裂至耳垂,唇線滴血一般殷紅,兩根利齒從上頜探出,一直延伸到下巴。
但是方歌不像阿海直接與這張詭異的面孔來了個親密接觸,他頭皮發麻的同時也瞧見了面孔下面的身體,是一個身著麻布長衣的人影,長衣肥碩,瞧不清楚他的身形,但是眼前所見確確實實是一個人,一個帶著詭異面具的人,並非什麼妖魔鬼怪。
想到這裡,方歌膽氣稍壯,大聲喝問:“你是誰?”
那人並不答話,跨過阿海的身體朝他走近,衣袍微微晃動,掩蓋了他的動作,彷彿是飄在地面上前行。
方歌將點穴尺橫檔身前:“你再走近我就不客氣了!”
那人終於在面具下發出兩聲模糊的笑聲,隱藏在寬大袍袖下的右手一揚,一道白霧從他袖口飛出,正好順著晚風撲至方歌面門。
方歌只覺得鼻子裡一股辛辣氣息,想閉氣已經來不及,膝蓋已經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他軟綿綿地跌倒,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他看見這隻青臉狐狸正彎腰俯身,歪著腦袋看著他。
方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反捆著雙手坐在地上,後背靠著一人,一偏頭便看見了阿海壯碩的背影。
阿海此時也才剛剛醒轉,提溜著眼珠子打量周圍情勢,不禁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他倆仍是身處沙漠之中,天色未明,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不過他們身前點著熊熊火堆,照亮了方圓十幾丈區域。
周身圍立著許多帶著青狐面具的身影,粗略一數,至少有二三十個。
這些人雙手攏在袖中,寬衣大袖隨著夜晚凜冽的風拂動。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用黑洞洞的狐狸眼睛看著他倆。
阿海瞅著身旁篝火上架起的大鐵鍋,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低聲對與自己背對而坐的方歌說:“你說他們會不會給咱們一口吃的?”
方歌沒好氣地回答他:“我怎麼覺得這陣仗,是打算拿咱們下鍋啊?”
阿海急忙呸了幾聲:“你怎麼比我還烏鴉嘴?”
似乎是注意到兩個人醒來,青臉狐狸中走出一人,個頭倒也不高,但在這一群人中算是出類拔萃了。
“你們是什麼人?誰派你們來的?”隔著面具,這人的聲音粗啞,但是語調高亢,拖著長長的尾音,聽起來十分別扭。
阿海急忙道:“我們是去西慶的流浪藝人,遇見沙暴才到了這裡!”
那人哼了一聲表示不信:“流浪藝人都能跟這沙沼的百年巨蜥一較高下了?”
阿海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強詞奪理:“我,我力氣大還不行嗎?”
那人嘆了口氣:“你說不說都無所謂,反正我們也沒興趣。”
阿海大喜道:“那就放了我們吧!”
那人似乎是聽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話,放聲長笑,聲音嘶啞中帶著淒厲,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我們的行蹤被你們發現了,怎麼還可能讓你們離開?”他淡淡地說。
阿海還在愣愣地思索他這話的含義,一直冷眼旁觀的方歌卻突然開口道:“你……好像是個女的?”
阿海倒沒想到這茬,此刻回想起來,這人聲音雖然暗啞,但語調確實是女子風格,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面前的狐狸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