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嘴唇翕動,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定定地看著百里雲修,將他深陷的眼窩和疲憊的面容全部看在了眼中。
他雖然換過衣衫,但珊瑚仍能嗅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血腥味和金創藥的氣味。
她從未見過百里雲修如此憔悴,心中越發酸楚。
百里雲修將珊瑚的雙手握在手心,聲音一如從前那般柔暖:“天涼了,怎麼在外面站著?”
珊瑚的眼眶再也承受不起淚水的重量,趕忙別過臉去。
百里雲修輕柔地替她拭去眼淚,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珊瑚卻側過身去,讓他的手茫然地停在半空。
“小山……”像安慰受驚的小鹿一般,百里雲修溫柔地喚著她的名字。
珊瑚咬著嘴唇搖了搖頭,似乎自己不配被他這麼呼喚似的:“你為什麼不生我的氣?”
“這又不是小山的過錯,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百里雲修耐心地勸慰著。
“可是,是我讓族人們留在了都城,是我讓嬸嬸們進了宮,我明明知道魘族人跟,跟他之間的牽連,卻抱著僥倖的念頭……”
“小山!”百里雲修稍稍加重了語氣,“你知道的事情並不比我多,要說考慮不周,也該是我的過錯。”
珊瑚抬頭直視著對方,剛剛退去的眼淚再次湧了上來:“可是,外面的人不這麼認為,不是嗎?”
百里雲修的目光第一次退縮了。
珊瑚說的確實不錯。
對於昨夜魘族人的突襲,朝中上下一片譁然。
儘管百里雲修一再向眾人解釋魘族人的無奈之處,但是眾臣仍舊認為他們的力量太過危險,不能就這麼聽之任之,必須將他們解決掉。
然而大臣們的憤怒不止於此,他們最終將矛頭指向了珊瑚。
有人聽聞皇后娘娘僅僅一張口,便讓數百人言聽於她,深為她的力量感到惶恐不安。
他們認為珊瑚身為魘族之長,自然要為昨夜的暴亂負責。
更何況珊瑚本就不是世家小姐,百里雲修為了迎娶她而無事皇族禮法,大婚之後更是對寵溺無度,本就引起了諸多大臣的不滿,昨夜之事正好讓他們把心中的話語全部抖了出來。
百里雲修越聽越怒,他重重地拍岸而起,喝問道:“難道你們打算讓朕拋棄自己的結髮妻子和尚未出世的孩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