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進了,雲初才發現這個少年至少身高1米7,因為野豬太過龐大,襯得他有些過分的消瘦。他臉部的輪廓稜角分明,濃眉桃花眼,高鼻樑,薄嘴唇,一身古銅色的面板,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沉默。
少年一邊往這邊走著,一邊對著雲二大娘喊道:“二姑姑。”
“哎呦,是阿銘啊。你在哪打的這頭野豬啊?”雲二大娘仔細一瞅,發現是自己孃家隔房的侄子——邵銘。
“是在大青山深處打的。”邵銘抿了抿嘴,又追加了一句,“拾柴火的時候被它盯上的,被我用石頭砸死了。”這次是意外,可是說了也沒人會相信,後媽又要背黑鍋了。
雲二大娘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開解道:“你啊,橫豎家裡有你爸爸在呢,她又沒生出兒子來,你這麼拼命幹啥?”
雲初聽著他們說話的內容,知道了這是自家的表哥,順著他抿嘴的動作,發現他嘴唇有些乾裂脫皮,便把扣在軍用水壺蓋上的小木頭杯拿了下來,她從水壺裡倒了一杯水遞到了邵銘的面前,說:“阿銘表哥,你喝水。”這個水壺可是爸爸的寶貝,據說好不容易搞到的。
邵銘看著面前的小水杯愣了一下,立馬把野豬從背上換到了左肩上,伸出右手接住了水杯,說了一聲:“謝謝!”好久沒有人這麼關心他了,爸爸不是不關心他,只是性格太過沉悶,不知道如何表達。
邵銘今年13歲了,在8歲以前,他生活的很是幸福。他爸爸是他爺爺奶奶唯一站住的孩子,而他又是他爸爸唯一的孩子,家裡四個大人可勁的寵他。邵銘性格活潑,整天和村裡的其他小孩一起上樹下河,一刻也不消停。直到他8歲那年,他爺爺奶奶病倒了,他媽媽懷著孕還要顧著整個家,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再也沒有醒過來。他爺爺奶奶沒撐幾天也走了。邵銘一夜之間沉默了下來,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冰涼了。
邵銘九歲那年,他爸爸又結婚了。一開始,他後媽還算小心,可等到她懷孕之後,家裡便雞飛狗跳了起來,天天鬧著他爸爸要這要那的,還格外的看他不順眼,缺吃少穿的,直到他後媽生下來一個閨女才消停了下來。
“小蓮,這是我三叔家長義堂弟的長子——邵銘,你叫他阿銘吧,初寶兒就叫銘表哥。阿銘,這是姑姑的三弟妹,你要叫嬸子,這個妹妹叫小初就行。”雲二大娘趁著邵銘喝水的空檔,給雙方互相介紹了一下。
“嬸子、小初妹妹。”四小杯水喝下去嗓子舒服多了,多虧了小初妹妹。多瞅幾眼,一定要記住小初妹妹。嗯,她長得真好看,眼睛又圓又大,看的人心裡軟軟的。
雲媽見他揹著這麼重的野豬,連汗都沒出,很是佩服的問道:“阿銘不要客氣,還要喝點兒不?”
“不了,謝謝嬸子。”這次賣野豬的錢應該夠好幾年學費了,後媽也不用在家裡鬧了,我也可以輕鬆幾年了。
“銘表哥,你的勁兒有多大啊?”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吃了什麼東西導致的。有機會我也給家裡人漲漲力氣,這樣幹活也輕鬆一些。
邵銘想了想,說:“再背這麼一頭豬也很輕鬆,具體多大勁兒我也不是很清楚。”哎,勁兒大吃的就多,一個人吃兩個人的飯,後媽看我不順眼在正常不過了。
“那你生下來就比別人勁兒大嗎?”好想用精神力掃描一下啊,可是沒經過別人允許就這麼幹的話,太不禮貌了。還是用嘴問問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吧。
“對,我隨我姥娘,她現在五十多了,還幹啥都有勁兒。”姥娘她自己一個人住,下地、挑水、砍材等,啥都不用別人幫忙,可惜媽媽沒隨姥娘,不然也不會早逝。
一行人又走了十幾分鍾,便到了鎮上。
嘉汶縣範圍內有十個鎮,雲溝村屬於其中的房驛鎮。鎮上只有一條主街道,兩旁基本上都是平房,只有2座兩層小樓,大多數國營的商鋪、政府單位一類的都在這條街上。雖然說是個街,但是卻很窄,大約只有2、3米寬,而且是條南北不直、上下不平的土路。因為都要去賣東西,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先去副業收購站。副業收購站在鎮供銷社的旁邊,供銷社作為鎮上除鎮醫院外的唯二兩層小樓,很是醒目。
雲初一邊打量著街道兩旁,一邊抬腳跟在雲媽的身邊。她覺得整個鎮上都顯得灰撲撲的,不只是建築,還有人的穿著,少有亮色,只有牆壁上的各種標語紅的鮮豔,如“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人民公社萬歲”、“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等。
當他們來到收購站時,兩個閒聊的工作人員立馬停了下來,其中,那個男同志一邊向著邵銘靠近,一邊囑咐女同志,“你去供銷社喊老李,讓他來收拾野豬。”說完,便轉過頭來對邵銘說道:“小同志,你把野豬放那邊的稱上。”
邵銘一聲不吭的扛著野豬走過去放在了磅秤上。
“306斤。因為你賣的是整豬,7毛的算你6毛8,總共2百零8塊8分錢,再給你30斤6兩肉票。你是哪個大隊的?給你們大隊記一頭官豬。下次來記得把豬收拾好,賣淨肉的話比較合算。”男同志因為剛收到了一頭豬,心情不錯,多提點了邵銘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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