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有導演大叫,只有穿黑衣的神父向他們宣讀那一大串致辭:……無論富有還是貧窮,健康還是疾病。
茱莉亞靜靜聽著,她的思維在搖曳,她覺得這一切是如此荒謬:她和一個十八世紀的清朝人。站在一座十九世紀殖民地遺留的教堂裡,於一個二十世紀出生的神父跟前,舉辦一場二十一世紀的西式婚禮。
還有比這更錯亂的麼?
回過神來時,神父已經在盯著她了,茱莉亞這才想起自己的臺詞,她慌忙道:“我願意。”
她的神智是如此恍惚,甚至都沒聽見八阿哥說這句話。
神父滿意地笑起來。讓雙方交換戒指。又宣佈他們結為合法夫婦。
當八阿哥附身吻過來的時候,茱莉亞覺得,他落在自己嘴唇上的雙唇。冰冷冷的,毫無停留的意願。
婚禮結束的當晚,新婚夫婦被送到新房:葉子慎送給他們的一套別墅。
屏退下人,站在客廳裡。倆人都覺得疲憊不堪,茱莉亞最近面有病容。全程都靠化妝技術支撐,裝笑到最後,腮幫都酸了。
她覺得自己丑陋,早上化妝師給她化好妝。她突然問,像不像畫皮?把化妝師嚇得不敢吭聲。
她也覺得八阿哥難看,初見時那樣的風度翩翩、眉目俊俏。卻原來這好皮囊裡,包裹的是個醜惡的靈魂。連他臉上那種無人不迷戀的微笑。在茱莉亞眼中,也彷彿小丑的笑容,充滿了神經質。
演了一整天的雙簧,誰也不想再說一句話。但比起八阿哥,茱莉亞則更多了一份惶恐:今晚上,她得怎麼過呢?
八阿哥彷彿看出她的心思,他微微一笑。
“整個別墅,一共十七個房間。”然後,他指了指東邊最頂頭的那間屋子,“那間是我的書房。除此之外,其餘十六個房間隨便你挑——只別來打攪我。有任何事,去找僕人管家。我不會給你開門的。”
說完這話,他看都不看茱莉亞一眼,徑自往樓上走。
茱莉亞頓時啼笑皆非,八阿哥這語氣,倒像是對她很提防、生怕茱莉亞對他有“不軌企圖”。
呸!倒貼一萬兩銀子也沒人對你“不軌”!
看他上樓,茱莉亞忽然心裡一動:“八爺!”
八阿哥停下,轉頭看她。
茱莉亞猶豫片刻,才道:“……我遵守承諾了,那麼,八爺呢?答應我的事,什麼時候辦到?”
八阿哥恍然大悟。
“我四哥已經被釋放了。”他笑起來,“就在今天下午三點。”
茱莉亞的心情頓時一鬆,但轉念一想,今天下午三點……不就是她和八阿哥站在神父跟前說“我願意”的時刻麼?
她正想開口罵,八阿哥卻理都不再理她,徑自進了自己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