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呆了一呆:“你說什麼?”
“假的,那不是我真的阿瑪。”
弘晸輕聲的、從那雙小小的粉嫩薄唇裡,吐出這句話。
弘時的臉色都變了!
“你說什麼啊!”
“我沒騙你,三哥,我阿瑪他自己都……”
這時候,有奴僕過來,弘時慌忙伸手做了個噓的手勢。他一把拉過弘晸,“這邊來!”
他將弘晸拽著,一直拽到自己的屋子,又將丫頭婆子都打發出去,屋裡只剩他倆,弘曆把弘晸一下按在椅子裡,彎腰盯著他:“你剛才,說什麼?”
弘晸微微低下頭,過了一會兒,他又抬起頭來,男孩的眼睛看起來非常堅定:“三哥,我現在的這個阿瑪,是假的——這件事,是阿瑪親口告訴我的。”
“假的?”弘時愕然望著他,“那你真正的那個阿瑪,去哪兒了?!”
“走了。”弘晸說著,小心翼翼看了門外一眼,壓低聲音,“就在把斯傑潘送走的第二天。”
“胡扯!你阿瑪好好呆在京城呢,不然你還能捱打?!”
“就是說,打我的這個阿瑪,是假的呀!”
此刻把實情說出來了,弘晸也不覺得後悔,反正當初阿瑪臨走時囑託,“不要告訴家裡任何人”,他也沒說,不能告訴家外頭的人啊!
再說,阿瑪“離開”的這件事,四伯肯定是知道的,既然四伯知道,那麼告訴他兒子,應該也不打緊。
於是,弘晸就把當初九阿哥叮囑他的那番話,一一說給堂哥聽。
“他說,他走了以後,家裡還會有個他,但那是個假的,他叮囑我小心,因為以前他走過一次,那次時間很短,才兩三天——那回我就捱過一次打了!阿瑪回來之後給我賠不是,我看得出來,其實他很生氣,生氣那個假的阿瑪打了我。”
弘時聽得,又是困惑又是驚愕,甚至連牙齒都開始抑制不住,輕輕磕碰起來。
“怎、怎麼可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呢?!”
“不是一模一樣的呀,三哥,真正的阿瑪不會打我,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在跟前,你一眼就能看出來,兩個人一點兒都不一樣,真正的阿瑪心疼我,對我可好了!決不會沒事兒找茬罵我,也不和他那些酒肉朋友來往,性子很好的。可是這個假的,性子很壞,根本不聽我說話,成日只顧著喝酒,為不點兒事就打我和弘暲,要麼就跟那些幕僚商量無聊事。”
他說到這兒,停住了,因為弘晸記起他隱約聽見的那所謂“無聊事”,九阿哥和幕僚商量的是怎麼對付胤禛。
所以這話,他就不方便在這兒和弘時說出來了。
弘時畢竟還是個孩子,怎麼都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慢慢坐下,手攥著袍子角,嘴裡只是喃喃念道:“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弘晸看著他:“三哥,這是我阿瑪親口和我說,他自己都承認了,你還不信啊?如果不是因為來了個假的,我阿瑪能捨得把斯傑潘往這兒送?”
“那,他去哪兒了呢?”
這問題,弘晸答不上來,他撓撓頭:“我也不知道,阿瑪只說,他一個月就回來。我琢磨著,恐怕安德烈也和他一塊兒走了。你記得麼?他也是那一天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