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只好把帶來的包開啟,將裡面的衣服拿出來,一件件擺在沙發上。
“你看,安德烈都給你準備好了,連內衣都有。先把官服換下來,我叫人送去保姆公司乾洗,晚上就能給你拿回來。”
也許是九阿哥語氣誠摯,也許是這幾個小時,斯傑潘不斷看見這些現代穿著,他終於猶豫了一下,解開了官服的扣子。
九阿哥將衣服遞給他:“衛生間在走廊頂頭,紅色是熱水,藍色是冷水。”
他沒再多說,九阿哥認定,斯傑潘知道怎麼用淋浴器,他也一定看得懂洗髮水瓶子上的英文,而不至於當成飲料把它們喝掉。
斯傑潘接過衣服,又看了他一眼,這才朝衛生間走去。
九阿哥望著他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從過來到現在,好幾個鐘頭了,斯傑潘始終一言不發,無論安德烈和九阿哥和他說什麼,他都不回應,包括剛才坐在車上,九阿哥看見他盯著車窗外疾馳的風景,神色驚訝,但他卻一句都沒有開口問。
那天晚上的晚餐,是九阿哥自己做的,也許是無意,也許是湊巧,炒的菜恰恰就是上次他去斯傑潘家做的那幾個:剁椒魚,清炒芥蘭,青椒牛肉還有蠶豆雞蛋湯。
斯傑潘從浴室出來,他望著桌上的菜,卻不動。
“坐吧。”九阿哥指了指對面的桌子,又去舀了熱騰騰的米飯放在斯傑潘面前,“嚐嚐四百年後……不,七十年後的米飯,據說是改良稻種,我反正嘗不出區別,估計你更不行。”
斯傑潘身上穿著那件安德烈給他新買的灰色羊毛衫,他走到飯桌前,慢慢坐下來,沒有伸手去拿筷子,卻忽然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九阿哥一怔,他沒想到斯傑潘開口第一句,問的是這個。
“因為你救過我。”他淡淡道,“救了我很多次。雖然你都忘記了。”
斯傑潘皺起眉頭:“我沒有救過九爺。”
“說了的,你忘了。”九阿哥沒生氣,依然淡淡道,“先別講這些陳芝麻爛穀子,飯要涼了,快吃吧。”
斯傑潘突然冷笑起來:“九爺還真是轉了性子,先前連一隻貓都不肯放過,如今倒做起了活菩薩!”
九阿哥聽見這話,心裡一陣微痛,他低頭放下筷子,站起身來,過了一會兒,他拿了個相框走回來,將它放在斯傑潘面前。
相框裡是九阿哥,他的懷裡抱著一隻貓。
是一隻普通的黃貓,它四爪朝天地被九阿哥抱著,露出雪白的肚皮。
貓看起來肥墩墩的,雖然是被那樣抱著,神色也並不驚慌,像是和九阿哥十分親近。
“這隻貓也叫普京。”九阿哥說,“是我從樓下的垃圾堆裡撿來的,剛來的時候很小一點點,我拿針管給它餵奶粉。”
斯傑潘愕然望著照片。
“養了七年,去年,得病死了。”九阿哥說,“這得怪我,總是出差,一出差就滿世界飛,連著幾個月不在家,老十住得又遠,而且他也經常出門,我只能讓保姆公司的過來照看,貓成天被關在屋裡,沒人搭理,太寂寞了。”
斯傑潘神色詭異地盯著照片,不知道是困惑於九阿哥這番話的真實性,還是困惑於為什麼九阿哥會出現在照片裡。
“我很想那隻普京,被殺死的那隻。”九阿哥繼續說,“可我不知道它死了,所以只好另外養一隻,沒想到這隻也死了。它死的時候我不在家,保姆公司的人過來做清潔才發現,它就死在那兒,沙發旁邊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