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秀芳在紅島市辦理出院手續時,這些病例轉接基本都放在那邊,沒有帶過來。她原本只是想這次中秋回柯水老家過個節,過完後繼續回去治療,可沒想到情況怎麼就突然變了危急。
“有的,不過在其他的城市。”
梁秀芳知道這樣的回答起不到什麼幫助作用,可仍然下意識脫口而出。
白色醫務工作者繼續道:“這樣看來,情況就比較麻煩。病人現在已經陷入深度昏迷,且治療已經沒有多大起色,該用的藥物,我們都在盡力爭取能用上有效果。還有一點……他體內的癌細胞吞噬得太快……我們只能下……”
“求求您了!”
“病危通知書,您是他的家屬,希望能籤個字。”一如既往的語氣,白色的身影,猶如死神引路人。這般冰涼的話,落在多少人身上?又讓多少讓生命走向盡頭的人斷掉最後的希望?也許,她們早已經習慣了。習慣用這些冰冷的醫學術語,再給一個個被送到這兒的人下死亡判決書。
“碩暉……碩暉……”梁秀芳眼神迷離,身子跌跌撞撞,讓兒子回來,得讓海坤……見到孩子最後一面。
“您好!請在通知書上簽字。”
同樣是刺眼的白色,梁秀芳此時已經有些暈厥,她分不清現實還是在夢中,身子軟綿綿,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不要!我不要!”
對方的手僵在半空中,家屬的情緒他們可以理解,只是病人危在旦夕,得要有個能主持大局的人在場。
醫務人員見梁秀芳年紀也大了,好言勸道:“您家裡還有沒有其他人在?您的孩子呢?”
梁秀芳如夢初醒,是啊!孩子,碩暉,他也走了,他一定恨我!
“我……我打個電話,你們等著,等著……”梁秀芳慌張地從衣袋中摸出掉了漆的翻蓋手機,找尋著通訊錄中的號碼。
“喂!碩暉!碩暉你在嗎?啊!你爸爸……他快不行了……在柯水市中心醫院,對,沒錯!你趕緊過來。要快!”梁秀芳雙手握住聽筒,聲音中帶著哭腔。
“媽!您別哭,彆著急。我馬上就到。”佟碩暉在電話中也收起了先前的氣。此時此刻,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是該為那些矛盾鬥氣的時候。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梁秀芳察覺到身邊有風吹動。
抬頭看過去,佟碩暉出現在自己面前,遂上前一把撲進他的懷中。
佟碩暉摟著母親的肩膀,頭一次,他感受到瘦小的母親是多麼無助,放下平日裡驕傲自大的性子。只是一個不希望自己心愛之人就此離去的婦人。
“媽!您別擔心,聽聽大夫們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