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滯了一般。
陳飛望著那甕中的人,甕中的人似乎也在望著陳飛,只是他“有眼卻無珠”。
那兩個空洞乾枯的眼眶之中黝黑深邃,彷彿葬著兩片世界,葬著人族曾經輝煌的過往,葬著萬族當年犯下的累累罪行。
“年輕人,我很可怕是嗎?”
陳飛終於醒悟過來:“不,前輩恕罪,是晚輩失禮了。”
那甕中的人不曾開口,他是透過精神力在和陳飛交流,陳飛自然也是透過精神力在和他交流。
因為那甕中人的雙耳應該已經被刺聾了。
“不算失禮,捫心自問,換做是我,若是見到我自己此刻的樣子,恐怕也會心神顫抖的,你還不錯。”
陳飛躬身行禮:“晚輩陳飛,今日斗膽請教前輩名諱。”
那甕中人沉默了片刻。
良久之後道:“我叫什麼名字嗎?雖然隔了許久歲月,雖然他們試圖讓我忘記世間的一切。”
“但名字我還記得,我自小無名,父母被惡靈所害,來不及給襁褓之中的我留下名字,我的名字是我師父給起的。”
“所以我不曾忘卻,也不敢忘卻。”
“我名破曉。”
陳飛心中一動,這個名字很平常,因為意義誰都明白。
可是又不平常,因為用此二字作為名字的罕有。
“你知道我今日為什麼叫你來此嗎?”破曉突然問道。
陳飛一愣。
隨即答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沉默。
破曉良久不曾再發出精神波動,陳飛也不打擾他。
“呵呵……你這孩子。”
不知道為什麼……
陳飛一向心如堅鐵,可是此刻聽見“你這孩子”四個,心裡突然一軟,鼻子竟然也有些發酸。
人生四大喜。
對於一個男人而言,金榜題名,洞房花燭,有時候不如他鄉遇故知啊。
陳飛與破曉曾經不曾見過,這是一定的,可是陳飛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和破曉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