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楊公支著柺杖站起來,道:“走吧。你不用跟著了。”
楊安扶著楊公出了屋,送上馬車。
自從齊王之亂楊公以墮側之計逃走後,其在士林裡的聲望就一落千丈,只憑著楊氏老家主的身份在朝廷裡佔著一席之地,不過議事的時候他也不大說話,從他本心來說,也不願意在這種時候表達意見。豫章王十分看重大臣在士林中的名聲,因為他當政之後楊公在朝堂上越發顯不出重要的地位。
楊公拄杖走進來的時候房子裡已經坐了幾個人,都是東都各大家的代表人物,相互客氣了幾句,屋裡就安靜了下來。別人到沒什麼,楊公竟然發現姜家的姜重煥也在。雖說姜家是國戚,但一直以武勳世家自居,朝廷上的事不多管,姜巨遇刺之後更加深居簡出,朝廷裡的人幾乎忘記還有這麼一家。他怎麼來了?
豫章王走進來,先說了兩句不要緊的事情,然後神嚴肅道:“各位。秦王給本王發來一封密信。但皇家無私事,這封信上說的事情就請參詳參詳。”
僕人拿過信,交給從在左手邊的大臣。大臣露出吃驚的表情,又從頭看了一便,然後將信交給了坐在下首的胡炅。胡炅白眉毛顫了顫,接信傳了下去。
楊公拿到信,吃了一驚,連看了兩遍,腦子裡大該有個輪廓,然後將信交給坐在下首的人,同時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姜重煥。姜重煥看信時並沒表現出什麼異樣,楊公偷眼向豫章王看去,豫章王也沒什麼特異的表情。楊公心道,這兩個人八成先前透過訊息,他們會是個什麼打算?
豫章王道:“各位以為如何?”
沒人說話。
豫章王道:“這裡還有一個訊息,想必各位已經知道。劉氏叛亂,擊敗幽州都督楊浚。”
說到這,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楊公。
豫章王接著道:“其已派假子劉耀出兵河內,最新的訊息是楊浚駐守河陽的軍隊已經投降。”
大殿裡響起一陣不安的聲音。
豫章王伸手壓了壓道:“各位安靜。此事已經交由陸渾都督李閔和兗州府司馬敬延壽處置。所以請各位放心,匈奴人過不了河水。下面討論一下秦王發來的信吧。”
大殿裡又安靜下來。
姜重煥咳了一聲,道:“殿下,不如由我拋磚引玉。”
豫章王道:“姜大人請講。”
姜重煥環視眾人道:“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出於我姜氏,是我的親妹妹。但國家為重。如今內亂未平,外亂叢生。應該合力才對。所以我以為,若秦王真能做到其所說,皇后娘娘委屈一下,也是辦法的事。”
坐在胡炅下手的崔挺拱手道:“姜大人高義,只是萬一秦王不能按其所說,又如何是好,請殿下三思。”
“殿下!”一個宦官從殿後走到豫章王身邊小聲道:“殿下,皇后娘娘有信給你。”
他說話聲音不大,但大殿裡十分安靜,所有人都聽見了。
眾人的目光看向豫章王。豫章王近到住在宮中,現在送信過來,他們之間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豫章王臉色沒變,當眾開啟信,看了眼,然後將信交給眾人傳閱。
信上寫的竟然是姜瑜兒自請貶斥。
豫章王嘆道:“皇嫂真可謂一代賢后。各位以為如何?”
姜重煥兩眼含淚道:“我那可憐的妹妹。”出班跪倒道:“請殿下准許娘娘所請。”
崔挺道:“各位,如今也只有這樣了。”然後出班道:“請殿下准許娘娘所請。”
雖然早知道如此,可是楊公心裡免不了有些淒涼。想當初大宋是何等的強大,禁軍數十萬,平蜀滅吳,如今竟然連個弱女子都保護不了。
豫章王在東都廢皇后姜氏。馬衷在長安發出詔令,以豫章王為關東行臺尚書省錄尚書事總領關東軍政事務。劉獅得此信後,回師晉陽,向長安派出使者稱臣請和。馬衷下詔封劉獅為晉陽王大單于總領幷州軍政事務。鼎沸的中原頃刻平靜下來。但所有人都知道下一次沸騰的時候,將比此次更加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