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棠搖頭,“看似像,其實不然。母親房裡的棋盤,這裡擺了三枚黑子,”她纖纖素手在棋盤上一指,“而這裡卻空無一子。”
“啊?”素琴眨眨眼睛,撓著額角盯著棋盤,有些尷尬道:“記不清了。”
薛玉棠看著棋盤,試著找出破解之法,不知不覺入了迷,還是被遠處的竹子後面傳來一群男子的交談聲打斷思緒。
“跟大夥兒說一件痛快事!就前天,太子殿下跟顧如璋吵起來了,嘖嘖嘖,那場面簡直是劍拔弩張。”
有男子附和笑道:“顧如璋平日裡與世子針鋒相對也就算了,如今連太子都得罪了,仗著有軍功在身,陛下器重,便得意忘形,年輕氣盛,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小人得志爾!”
“無父無母的人,能有什麼好教養?說好聽點,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話難聽些,他顧如璋就是立了些功,一朝得勢,鼻孔朝天!”
“若不是趕上突厥在雍州邊境挑釁,他恰好立了戰功,收複城池,如今怕還是名無名士卒,給咱提鞋都不配。”
有人附和,“就是就是,那是小侯爺沒上戰場,若小侯爺去了,還有顧如璋什麼事!”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細柔的女聲冷不丁冒出,打斷這群世家公子的談話,眾人紛紛尋聲望去,只見水綠色襦裙的女子皺眉而來。
薛玉棠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從亭子裡出來,終是看清竹子後面這群背後嚼舌根的陌生面孔,“一個個清風朗月的世家公子,口中卻滿是詆毀他人的話。”
被姑娘說了一通,最先談及顧如璋的男子臉色黑沉,氣惱地要沖上前來,鈷藍色圓領窄袖長袍的男人沉眸看他,他這才作罷,狠狠瞪了薛玉棠一眼。
這鈷藍色長袍男人,便是他們口中的世子、小侯爺,開國侯之子謝錚。
謝錚嘴角微微垂下,雙眸深邃冷厲,認真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薛玉棠纖纖素手把握著扇柄,不卑不亢道:“諸位不過是仗著祖輩、父輩,有了一個好出生,衣著體面,就在此論起了誰比誰高貴。一介布衣又如何?顧將軍在軍營舉目無親,一項項軍功都是他刀尖舔血打出來的,那一座接著一座從突厥手裡收複的城池,做不得假,試問諸位幾人能如此?”
“他素來寡言少語,不喜與人結交,這孤僻性子是不好,但也絕非諸位口中說的小人得志,鼻孔朝天,請諸位世家公子慎言!”
“我原本以為京中世家公子皆是明事理之輩,竟沒想到也喜歡在背後嚼舌根,此等教養,著實讓我受教。”
薛玉棠微微福身,“諸位,得罪了。”
言罷,她帶著素琴轉身離開,身後的閑言碎語自是少不了。
“嘿,哪兒來的潑辣女子?!”
“她也知道這是得罪!”
謝錚雙手環胸,英挺的眉微動,一直沒有說話的他看著水綠色倩影漸遠,淡聲道:“有意思。”
謝錚收回視線,卻瞧見橋邊柳樹下的顧如璋。
真稀罕,他竟也在看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