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男人震天的呼嚕聲與球賽講解的響聲混合在一起,吵到他耳膜都在陣痛。
瞥了眼母親和妹妹所在的臥室,顯然她們也深受噪音的困擾,但是沒人敢出來說些什麼。
池秋深吸一口氣,按下遙控器的紅色鍵,這屋內的噪音來源終於少了一個。
吊詭的是,在他關上電視後,沙發上沉睡的男人立刻醒了過來。
他罵了一聲,“誰讓你他媽把電視關掉的?老子還要看比賽的結果呢。”
池秋的表情漠然,他說:“會吵到媽媽和妹妹。”
男人則是噌的一下站起身,他指著池秋的鼻子,罵道:“現在立馬把電視給老子開啟!”
“上次被追債的人揚言要剁你三根手指的時候,你不是說再也不賭了麼?”池秋的眼神全是清明,他再次沉聲重複了剛才的話,“我說了,會吵到媽媽和妹妹。”
男人怒視著面前兒子一張無波無瀾的臉,心中的火氣燒得愈旺,卻因為身量不如池秋高的緣故氣勢硬生生少了半截。
在那個瞬間,男人突然感覺自己老了。面對身強力壯的兒子,不能再向以前那般動輒打罵了。
他憤怒的臉顫抖半天,那雙揚起來的手到底是沒有落下來。
兩人就這麼對峙了半天,池秋見男人沒再言語,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其實最近臨近期末,課業的壓力比較大,但是由於這個男人最近在家住,他寧願每天下課坐上一兩個小時的公交車也要回家。
媽媽和夏夏都很害怕他。這個家裡至今為止能鎮得住他的,只有自己。
明明白天那麼辛苦地工作了一天,他應該倒頭就睡來著,但此時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睏意,甚至因為吃了太過粘膩的東西胃裡也不怎麼舒服。
他蜷在床上,即便已經刻意放輕了動作,陳舊的木板床依舊發出了嘎吱的響聲。
翻開手機,他和許浣溪的聊天記錄仍停留在那天剛加了好友的階段,她的朋友圈除了上次出國旅遊拍的風景照外也沒有更新。
他又點進去一張一張看,即使他已經看了快無數次。
很想給她發訊息,問她有沒有安全到家,但是想到現在已經很晚了,還是將對話方塊裡的話刪除掉。
他關上燈,在黑暗之中摸索到了枕頭下面的絲巾,很熟練地纏在了自己的手腕處。
很久以來,他在失眠的時候只有纏著這塊絲巾,聞到熟悉的氣味才能緩緩入睡。
但是今天似乎不怎麼起作用,尤其是他的腦內一直在回想在休息室發生的一幕幕。
他半跪著,為許浣溪脫下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