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哪裡知道的?”
良久,時越終於開口,聲音沉穩而冷漠,沒有絲毫慌亂,也沒有任何試圖要解釋的跡象。
許浣溪在說完那句話後便沉默了下來,不是在等他的否認,她知道自己不會等到的。
她只是想看看,他是否真的毫無愧色,是否真的冷漠到連一絲波動都不肯顯露。
事實證明,時越真的冷血至此,比起他的父親來不逞多讓。
“有時候,你太聰明瞭,聰明到讓人心煩。”時越抬起手,指腹緩緩摩挲著車窗邊緣。
然後他說:“你知道了,那又如何?”
這句話輕飄飄地落下,卻比任何一記耳光都要更響亮。
許浣溪甚至愣住了,她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盯著他,嘴角的冷笑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冷意。
“所以,就算這樣,你還是把我留在你身邊。”她輕輕地呢喃,透著脆裂的悲涼,“是因為捨不得我,還是……只為了在你腎出問題的時候,隨時把我送上手術臺?”
時越的手指收緊,車框的金屬甚至被他捏得咯吱作響,但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得可怕:“沒有人會碰你。”
“我沒有遺傳他的疾病。”他補充道。
在回國以前,父親多次讓他去做全身體檢,均被他嫌煩拒絕了。
直到父親去世,時越才知道父親的隱疾,知道他甚至為了能在最佳時間移植到最高匹配度的腎源,豢養了一個女人。
他迅速做了檢查。
好訊息是,他沒有任何雙腎相關的問題。
壞訊息是,他不捨得讓那個女人走了。
那個時候,他決計想不到,不捨竟然會蔓延成極致的愛意,如藤蔓一般纏繞在他的心上,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於是,時越耐心地重複,“他死了,沒有人再敢碰你。”
“是嗎?”許浣溪嗤笑一聲,眼角終究還是留下了不爭氣的淚水,“可是時越,你父親已經死了,沒人能強迫你把我交出去。但你能保證,如果他還活著,你會違抗他的意願,保護我嗎?”
而時越卻輕飄飄地說:“人都已經死了,做這種假設有什麼意義?”
“我真是……太蠢了。”
許浣溪低低地笑了一聲,帶著些許哽咽,卻又帶著決絕,“蠢到居然會對你抱有期待。”
他根本就沒意識到他們的行徑有多惡劣和齷齪,甚至還想將她繫結在他身邊,哪怕是以愛的名義。
她的語氣讓時越不安。他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像是要安撫她的情緒。
可就在他的指尖即將碰到她的時候,許浣溪猛地偏過頭,避開了他的觸碰。
“別碰我,嫌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