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再怎麼寒磣,該有的緊張專業的氛圍還是有的。蕭媽媽進會議室之前,剛好有個律師打著電話從她身邊過:“陳法官啊,對,是我,開庭的日子改了?有點緊張啊,和我在湖南另外一個案子的開庭的日子就差一天,太近了……”
律師的聲音不大,走到座位坐下也就聽不到了。
蕭媽媽多瞅了兩眼,順便掃了一眼屋子裡。這個所不大,沒辦法把會議區和辦公區完全隔開,所以蕭媽媽可以看到面無表情的人和各種各樣的高高的紙摞,還有就是桌子上的大的小的電腦……安靜、緊張、壓抑。
——這些人大概都不會笑吧?天天打官司……得有多大的煞氣?面對這樣的氛圍,蕭媽媽完全不能把這些人和韓芯畫上等號。
等她在會議室裡坐下,才意識到韓芯也是這其中的一員。想著自己那個無法無天的兒子,居然能從這堆人裡扒拉出來一個媳婦兒,也是膽子太大了!
能耐!
不過,也就是這樣的女人,才能管住蕭壑吧?韓芯打小就把蕭壑管的服服帖帖的,現在又進了這種單位,絕對沒問題!蕭媽媽放下心來,向外又看了一眼。一個念頭冒出來:就算管不住,萬一蕭壑真進去了,有這麼個媳婦也“好辦事”,不會吃太大虧吧?
正胡思亂想,韓芯端著杯子進來。她真沒把蕭媽媽當客戶,以為老人家就是過來串個門兒的。
即便簡單的寒暄,蕭媽媽也有辦法把話說死:“你們單位同事都跟法官熟,以後蕭壑和玉芝有什麼事情,你要多幫著點,能不坐監獄的就不要坐了!”
韓芯有點接不下去,左右看了看,幸好沒同事。他們跟法院是挺熟的,但是——這個熟恐怕還是相殺居多。再說了,這坐不坐監獄,還真不是他們說了算的。別的不講,前一陣子,湯大律師不還去看守所住了幾天,自己也被叫去問話嚇得大病一場麼?
呵呵幹笑著,露出茫然的表情,只能裝沒聽見。
好在蕭媽媽志不在此,她有更重要的事:“你知道玉芝最近在忙什麼?”
韓芯搖搖頭,她自己都焦土爛額,哪有時間問蕭玉芝。更何況湯恩樂出事以後,蕭玉芝和她也是越走越遠。這次她和劉豐鬧離婚,找韓芯的也是劉豐,不是蕭玉芝。
蕭媽媽嘆了口氣:“竇銀霞那個老不要臉的,到處說我們玉芝是犯罪分子,是黑社會頭子,說上次劉豐入獄就是替玉芝擋災。我尋思著玉芝怎麼也得說兩句吧?可是,她真的一聲不吭。我前兩天問她到底想啥?她說劉豐母子這麼講就是想離婚,她死也不會和劉豐離婚的。”
蕭媽媽嘆了口氣,看了看門:“你把門關上。”
韓芯莫名其妙,起身把虛掩著的門關上。
蕭媽媽抬頭看了看四角,問韓芯:“你們這裡沒監控吧?”
韓芯繼續搖頭,這是要幹啥?
蕭媽媽拿出一個塑膠袋,裡面是存摺、紅本和一些寫著東西的紙片。她拿出一部分,把那些紙片倒扣著依舊放在袋子裡,推給了韓芯:“這是玉芝給我的,說都寫到我的名下了,算是給我養老的。她讓我找你做個公證,別回頭讓人家說無效。”
韓芯遲疑了一下,拿過袋子開啟看,原來是幾張定期的大額存單,長期國債的憑證,房産證,車輛産權證,還有就是銀行保險箱的合約,顯然扣著不讓她看的是保險箱裡的密碼或之類的東西。該過戶的都過戶了,抬頭都是蕭媽媽的大名,顯然蕭玉芝已經把這一切辦妥。
韓芯沉吟了一下:“如果不離婚,這也算不得轉移財産。如果她帶您辦這些的時候,劉豐知道,就更沒問題了。”
“我女兒的錢,憑什麼要經過劉豐的同意?”蕭媽媽瞬間火了,好在她只是提高了嗓門,手抬了抬,非常剋制的落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