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沈太傅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執著地想要將沈詞帶走,然而無論他怎麼說,楚玄錚都不肯同意,直到最後他道:“皇上,雲朗為皇上鞠躬盡瘁,可皇上若是一定要將沈詞放在身邊,可想過雲朗又是怎麼想的,他……”
然而不等沈太傅說完,楚玄錚語調一沉,打斷了沈太傅的話,只是道:“太傅大人,這是在提醒朕嗎?”
“謝恩圖報”對於君臣之間,乃是大忌諱,被楚玄錚冷漠的眼神一驚,沈太傅驟然從頭腦發熱中抽回理智,他趴在了地上,低聲道:“臣不敢!”
“那就回去吧。”楚玄錚從他的身邊走過,頭也不回道:“以後煥明殿也不必去了。”
他抱有一點希望,想讓沈詞看到沈太傅之後能恢複得好一點,如今看來,還是他錯了。
他曾經見過沈太傅對沈詩的拳拳愛子之心,也看過沈太傅對沈詞雖然嚴厲,但也並未苛待的樣子,他以為沈太傅說到底還是對沈詞有些父子之情的,如今看來,是他錯了。
自這日起,楚玄錚再也沒讓任何人去靠近沈詞,無論是季明前,沈太傅夫婦,還是沈賦。
沈詞就像是養在煥明殿的一隻籠中雀,再也不會飛。
秋季是落葉的季節,樹葉枯黃凋零,看上去往往帶著一些寂寥,楚玄錚每天都在沈詞身邊扮演著阿兄的樣子,已經習慣了。
“冷了嗎?”楚玄錚輕輕摸了摸沈詞有些微冷的臉,道:“回屋子裡吧。”
他伸手將人扶起來,卻不想沈詞卻還是盯著那棵樹看,他已經從夏天看到秋天了,每日都會看,無論刮風下雨,像是怎麼也看不厭。
“明天再看好不好?”楚玄錚將沈詞有些散亂的長發稍稍整理一下,他道:“明日就是中秋家宴,想不想去看看歌舞?”
沈詞盯著樹看,彷彿那棵樹才是阿兄。
“那明日阿兄不去,阿兄在這裡陪著小舟,好不好?”楚玄錚輕輕將沈詞攔腰橫抱,他腳步穩健,手臂端得很穩,道:“明日阿兄給你過中秋,團圓節。”
他從未陪著沈詞過過一次中秋節,唯獨三年前在中秋宴上,沈詞和沈詩對詩的時候,沈詩險些落敗,而最後楚玄錚一句“東施效顰”打亂了沈詞的心,這才讓沈詩險贏。
再後來的三年,每一年中秋,沈詞總會回到小院裡,和他在床上待到天明,第二天的沈詞總是傷痕累累地爬起來,無奈離開。
現在他才明白,沈詞趕來,並非是要和楚玄錚過中秋節,而是想要和阿兄過中秋節,只為了這個該死的聲音,他什麼都能忍。
“明日阿兄陪你過中秋。”楚玄錚微微垂眸,低聲嘆息,目光裡透著一絲無可奈何,道:“以後每個中秋,阿兄……我都會陪你。”
沈詞被他抱著,乖順地微微側著頭,目光依舊看著院子裡的那棵枯死的樹。
第二天中秋家宴,楚玄錚只匆匆露了臉,而後便趕往了煥明殿。
“皇上這是急著幹什麼去?”沈賦跟隨沈太傅來宮中參加中秋宴,見楚玄錚這麼急匆匆的樣子,便低聲詢問道。
“去煥明殿。”季明前放下酒盞,道:“沈詞在那裡。”
聽到這話,沈賦彷彿被噎了一下,而後悶聲道:“以前……算了,不提了,反正人走茶涼,在哪都一樣。”
季明前警告般看了眼沈賦,對方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說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