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整天,大家主要都在和第一家本地支付企業對接,一直到六點才結束。
結束後在回去的路上,沈之行看寧熠輝接了個電話,看起來似乎不是件開心的事,非常嚴肅的模樣,接完電話後和他們打了聲招呼,也沒說去哪,就先行離開了。
寧濤這段時間都在河內和胡志明兩個地方跑,寧熠輝也知道來這就逃不過會見他。
現在外貿生意受局勢影響非常困難,寧濤在東南亞國家的廠基本都受到了制裁沖擊,之前就一直在緊急開會,想嘗試部分出口轉內銷的同時,把出口轉向新的以中東為主的多端市場求生存。
因此也無數次的讓他回去接手幫忙。
兩個人約定的地點是一家餐廳,餐廳是老牌的越式法餐風,天花板的吊扇轉得慢悠悠的,帶著些燥熱和乏味的沉悶。寧熠輝推門進去的時候,寧濤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桌前的水杯只喝了一口,杯壁掛著水珠,旁邊還坐著一起的司機和助理。
“來了。”寧濤看了他一眼,語氣不重,卻含著某種習以為常的命令感。
寧熠輝坐下,隨口說了句今天對接延遲了,便沒再繼續解釋。
寧濤沒回應,靜了一會兒,才道:“我聽說你們最近跟本地支付公司談得挺深?”
“嗯,是最近的重點。”寧熠輝平淡地開口,眼神沒怎麼往他那邊看。
寧濤低低笑了一聲,像是對他的東西嗤之以鼻:“做點小專案就這麼忙了?發的訊息一條也不回,電話也是說兩句就掛,我以為你在外面這麼多年,好歹是學到點本事了,”
寧熠輝太陽xue跳了跳,抬頭看他,表情冷淡:“你讓我來,不就來了。”
“讓你來是鍛煉鍛煉你最基本的能力,不是讓你野著不管家裡的事,你以為生意垮了,你還有現在的日子過?”寧濤語氣極差,“現在什麼情況,你心裡還不清楚?你姓寧,別忘了你的責任。”
寧熠輝掀起眼皮:“你有的子女好像不止我吧。”
“你是男的,現在還最大,學成歸來就是要幫家裡做事,你在公司這個季度做完就走,回來幫忙,我給你三叔說一聲。”
“我來這公司一年都沒滿。”
“所以呢?反正都是我安排的,現在我這邊需要你。”寧濤嗤笑了出來,“我知道你還在不死心的和你那群同學遠端對接你們的ai産品。”
寧熠輝深吸了口氣:“現在離職不行。”
“沒說現在,當然有個告知期。”寧濤敲了敲桌子,“我養你這麼久,已經夠縱容你了。”
“沒感覺你養過。”
寧熠輝話音剛落,就感覺一道陰毒的視線投了過來,對方也許是因為在兩個下屬面前被拂了面子,果不其然因為他這一句變得暴怒異常:“老子沒養過你?!沒養過你誰他媽送你出國,誰他媽給你安排的工作!!老子有這筆錢養個畜生都比你好使!也不至於現在家裡需要你你他媽天天躲!”
寧濤怒吼時桌上的杯子被他帶得晃動了一下,茶水晃了出來,滴落在桌布上,像是濺出的火星。餐廳裡其他客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一愣,紛紛回頭,寧濤卻渾然不顧。
寧熠輝手指一動,那一瞬他幾乎想直接起身離開,但他還是抬起了頭,盯著對面的人,語氣沒有拔高,卻更像一道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冷風:“別把那點錢當恩情,又把自以為是的控制當愛。你養我,是為了以後能拿我當工具,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你從來沒想過我要什麼,我想做什麼。”
寧熠輝一直覺得,也許當初他能在一個正常的環境裡長大,也絕不會像如今這樣對寧濤的命令如此抗拒。
他一個人在外割裂的生長,以至於就算有天寧家破産,他就算變得一無所有,也彷彿像局外人一般,畢竟就從未是這個家的一部分。
兩個下屬神情一個比一個尷尬,一個想要開口勸解,另外一個站起身就藉口就要去衛生間。
寧濤根本無法接受自己被兒子在下屬面前如此貶低,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領導氣焰彷彿受到了來自下曾的反抗打壓,他一下站起身,抄起桌上沒喝完水的玻璃杯就往寧熠輝頭上砸,對面就算料到了也沒躲,就這麼站在原地直直地被砸紅了額角。